“坐在你旁边,我根本就没办法使筷子!”剜了一眼雷赫说着。
一箸子菜马上被夹到了饭碗里,心里更加不自在,“不好意思,我吃饱了。”说完走出了餐厅。
一个人坐在客厅,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填肚子,听到餐厅里接连不断的说笑声,妈妈更是夸张的大笑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雷赫绝对不是个幽默的人!
这顿饭吃的时间可不短,看到雷赫和爸爸走出来,钻进厨房帮忙收拾桌子。
“这里不用你,出去坐吧。”妈妈往外撵我。
我就站在灶台前用手捡小丸子吃,妈妈见了说:“吃饭的时候闹别扭,这个时候进来猛吃,怎么回事吗?”
“雷赫是左撇子,我们坐在一起吃饭很别扭。他是你尊贵的客人,自然是我退让才好。苦命的我只好等人家吃剩下才吃!”一边哀叹一边吃。
眼前的盘子“嗖”的被妈妈端走,“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去客厅陪客人聊天。”
“不去!”撅着嘴说,赖在厨房不出去。
妈妈收拾完厨房走了出去,我不好再待在厨房,只好耷拉着头跟在后面出去了。好在没过多久,雷赫已经起身告辞了。第一次来家里吃饭,他也不好意思多打扰吧。
正在庆幸他的离开,听到妈妈说:“小诺,你去替我和你爸爸送送小雷。”
“我刚好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小诺说。”还不等我拒绝,雷赫抢先说着,妈妈把我推进了电梯。
和雷赫共处在狭小的封闭空间,感觉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看看他的侧脸说:“我不想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倒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不再看他的脸,扭头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喜欢你出入我家,也不希望你跟爸妈走得太近,所以……”
一只胳膊伸过来,搭在电梯壁上,我整个人被圈在里面,后边是个死角无处可逃!张大嘴巴惊恐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猛地跳起来,感觉危险地气息慢慢在电梯里弥漫。他的头缓缓低下来,那张脸渐渐放大,吓得不敢呼吸。
“啪!”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从雷赫的胳膊下面钻出去。刚一出大厅,一个人影猛地窜出来。她手中拿着一个瓶子,朝着我的脸泼过来。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感觉身后有人使劲把我推到一旁,随后听到一声闷哼。
“你这个狐狸精,总是有男人愿意为你出头!这样都不能毁了你,真是老天爷不长眼!”听到熟悉的歇斯底里地喊声,定睛一看是伯宁!
雷赫胳膊上的衣服已经被毁坏,露出被灼伤的皮肤,突然意识到伯宁手里拿得是强硫酸!忙跑到他身边,看到他紧锁的眉头,赶快掏出手机拨打120,伯宁疯了一般冲过来。
“疯女人!”雷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反扭到背后,让她不能动弹。
保安冲了出来,他们七手八脚按住伯宁,又赶过来查看雷赫的伤势。伯宁不停地挣扎,嘴一直没有停住,似乎已经疯了。不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前后脚赶来了,我跟着去了医院。庆幸的是没有伤到脸上,可是右臂的烧伤程度很严重,面积也很大,一直从手腕到胳膊肘。估计以后会留下疤痕!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伤!”抱歉的看着雷赫,“还有谢谢你,不然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
雷赫竟然破天荒的咧嘴笑了,“这点伤不算什么,你不需要有负担,我不会让你报答的。”
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回想雷赫几次舍身相救,我早已经还不清他的人情债了。他越是表现的风轻云淡,我越是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爸妈不知道怎么知道,竟然追到医院来。
“小诺,你没事吧?”妈妈看到我立即冲过来,攥住我的手上下打量起来,“伯宁那个狐狸精疯了,胆敢用强硫酸伤人。要不是有小雷在场,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一想到我这心就砰砰直跳,真是后怕!小雷伤到哪里了?”看到我没什么事,妈妈又赶紧跑到病床前看雷赫。
“哎呦!”她捂着嘴低呼起来,“这是要留下伤疤的!”
妈妈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爸爸朝着她使眼色,雷赫见了无所谓地说:“阿姨不用担忧,我一个大男人留伤疤怕什么?再说也没伤着脸,不碍事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到底是因为我们家小诺才闹成这样。你是小诺的救命恩人啊,是我们家的福星!”妈妈满脸笑意,“好好养伤,阿姨每天做好吃的过来看你。要是因为胳膊上的伤疤找不到老婆,就让小诺嫁给你,不要嫌弃她离过婚就行!”
“妈!”不满地喊着,却听到雷赫的声音。
“阿姨说笑了,我是巴不得能娶到小诺。不过她心有所属,我不会强人所难。为她受伤也好,送命也罢,我都没想过回报!”
妈妈听了越发眼欢似的瞧着雷赫,我却郁闷到要吐血,又不能说什么。毕竟雷赫为了救我,差点就毁容了!恰好有警察过来问笔录,岔开了这个让我不舒服的话题。
“犯罪嫌疑人的神智似乎不清醒,我们已经申请了精神方面的鉴定,另外又接到了她婆婆的报案。她在来黎小姐家之前用水果刀扎伤了自己的老公,伤者正在这家医院急救!”警察的话让我冷汗直冒,黄麟被伯宁扎伤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脑子里乱哄哄的,警察接下来的话没听进去多少。
“你们改天再来吧,小诺受到了惊吓脸色不好。”听到雷赫说着。
妈妈攥住我的手,叹口气说:“黄麟虽然可恨,可是也不至于闹出人命啊!”说罢摇摇头。
“阿姨、叔叔,你们带小诺回去休息吧。这里有特护照顾,我又立手立脚没事!”雷赫贴心的说着。
妈妈点点头,拉着我往出走。出了病房,猛然瞧见黄麟的妈妈在朝着这边探头探脑,似乎在找人。
“小诺!”她看到我冲过来。我看到她苍白无色的脸上挂满了浑浊的老泪,鬓角的白发骤然多了很多,攥住我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求求你就看看麟儿吧,他想见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整个人有人发呆,看到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小诺,我给你跪下了。这恐怕是……麟儿的最后要求了……”说完泣不成声。
最后的要求?难道他快要死了吗?不能置信地看着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的老人。
“麟儿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小诺,我给你磕头了!”她使劲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磕头,我急忙蹲下拉扯她,心里乱的像一团麻!
“人不行了?”妈妈问着。
黄麟的妈妈想要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费力的点了一下头,被我拉起来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了。
“那还等什么?小诺快去见见他最后一面,恩怨在生死面前还算什么?”妈妈大度的说着,一旁的爸爸点点头。
我急忙搀着黄麟的妈妈往病房去了。一进去,看到黄麟躺在床上,鼻子上罩着氧气罩,脸色蜡黄嘴唇发白,紧闭着双眼听不到呼吸声,顿时心猛地沉了一下。
“麟儿,你醒醒,小诺来看你了!”他妈妈趴在他耳边说,轻轻用手摇晃着他的身体。
良久,看到他的眼皮微微抖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失神的眼睛似乎没有了焦距。不管他曾经多么的可恨、无情,此刻却是个将死的人,心中的厌恶消失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同情和感叹。
“黄麟,你感觉怎么样?”轻声问着。
看到他的眼珠转向了我这边,里面多了些光彩,嘴巴微张似乎在说些什么。他妈妈急忙摘下氧气罩,我俯下身子贴近他的嘴巴听。
“小诺,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让我补偿你……”声音戛然而止,凝神看到他的眼睛闭上了。
眼泪刷得一下掉下来,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而且是曾经爱了六年的男人,曾经成为我老公的男人,曾经我想要托付一生的人!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无比清晰地在脑中放电影般闪过,似乎发生在昨天。爱情真得来过,我无法否认,随着黄麟呼吸的停止,我们之间的纠葛终于画上了句号,但却是我不想看到的结局。
“麟儿啊!”他妈妈大呼起来,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你还没和妈妈说话,不能就这样狠心的走啊!你爸爸和姐姐正在赶过来,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病房里只有她悲惨的哭喊声,床上是刚刚陨落的生命,看着更增添了几分悲凉。扶住她颤抖的肩膀,低声说:“黄麟已经走了,就让他去的安心一些吧。”
“他走了?不,我不相信!我儿子没有死,他怎么会死?”她拼命摇头,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我忙用双手托住她的身体,爸妈都跑进来,帮着把她搀到一旁的沙发上。医护人员进来,上前翻了一下黄麟的眼皮用手电筒照照,然后摇摇头,“病人已经过世了,请家人跟我来办手续,准备移到停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