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吴彦屏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气呼呼地走了。
经过俞小野身边时,还得意地瞪了俞小野一眼,那意思是,你等着吧,想跟我一起表演,门儿都没有!
你就等着贾干事把你除名吧!
吴彦屏自信满满地冲出了办公室,屋里其他人都有点傻眼,没想到几句话不合,吴彦屏就拍桌子走人。
不过,这对吴彦屏来说,倒也不算意外,她本身就是这么个大小姐脾气,谁要是忤逆了她的意思,她真能当众甩脸子给别人看。
只要她一甩脸子,别人肯定妥协。
百试不爽!
连队长这么个暴脾气,都得给她几分面子,生怕她作妖闹意见,所以整个连队都知道她这么个秉性,都不愿跟多生是非,只要不太过分,事事都依着她。
贾颂见她撂挑子走了,先是懵了一下,而后气的跺脚:
“这他妈的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就吵起来了,不能好好说话吗,这什么意思啊,说走人就走人,我这节目还要不要排练了,你演你的,她演她的,又不冲突,干什么就不能一起演了,妈的,犯什么神经病?!”
吴彦屏已经打开门,扬长而去。
另外两个女知青见吴彦屏走了,也不敢停留,赶忙拿了自己的外套,也跟着走了。
贾颂怒道:
“仲琦,白楠楠,你俩不许走!”
两位女知青步子顿了顿,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两人还是选择追随吴彦屏的脚步,撒腿跑了。
贾颂气的咬牙:
“都他妈的给我作!”
三个女知青走了,剩下的两个男知青,一个抱手风琴,一个手里还拿着笛子。
两人也对视一眼,表情非常尴尬。
贾颂看他俩暗中商量的意思,叉着腰,没好气道:
“怎么,你俩也想走?”
“不是,”抱手风琴的崔跃进一脸无奈地说,“贾颂,我俩是给她们三个伴奏的,她们三个走了,我们俩给谁伴奏?”
贾颂不管不顾地朝俞小野一指:
“给她伴奏!”
俞小野咯噔一下。
崔跃进和另一名男知青葛峰默默地瞄向俞小野,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崔跃进抱着手风琴起身道:
“贾颂,你也别太生气,吴彦屏就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顺毛驴,顺着她的意思来就行了,——”
贾颂气不过地呛道:
“那这意思是,我都得听她的安排,她让我怎么干我就得怎么干,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这意思——”崔跃进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手拿笛子的葛峰见势不妙,也赶紧站起来找了个理由开溜:
“这样,我们再去劝劝吴彦屏,劝她回来继续排练,大家都消消火,好吧——”
“对对对,我也跟着去劝,一定把她给你劝回来!”
崔跃进和葛峰两人赶紧溜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贾颂捂着肝坐到椅子上:
“哎呀妈呀,气的肝疼!”
俞小野呆在原地,她还真没料到,自己只是想来还渔网,却惹出这么一桩麻烦事。
她赶紧在一旁做自我反省,我做错了什么?
想了想——我没做错什么!
是那个吴彦屏先对她阴阳怪气,说她乡下来的丫头,她是乡下来的丫头不错,可是,乡下丫头哪里招她惹她了?
乡下丫头就活该被人损?
她要是忍住了一个屁不放,以后她这乡下丫头岂不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还真就不愿意惯着某些人的坏毛病!
不过,这事确实是由她引起的,她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贾颂。
她挪着步子来到贾颂身边,小心翼翼地把渔网还给贾颂,声音不自主地弱小起来:
“贾干事,渔网。”
她把渔网放到地上。
又从竹篮子里拿了几条烤鱼出来,直接放到桌上:
“贾干事,烤鱼。”
贾颂瞅了眼黑乎乎的烤鱼,闻了闻,没好气道:
“你看我还有心思吃烤鱼吗?”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赛金花忽然跑上前:
“贾干事,你不吃烤鱼,我可以吃啊——”
话音刚落,赛金花已经捡起了一条烤鱼,直接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扭了半天秧歌,赛金花也有点饿了,她一向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跟谁都不客气,所以直接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一口,直接吃的赛金花眼前一亮:
哎哟,这啥鱼,吃起来这么香?
还没有碎刺!
赛金花吃的顾不得说话,俞小野也没在意,她歉然道:
“贾干事,今天这事对不住了,明天我一定啥也不干,专门过来跟你排练!”
贾颂长舒了一口气,气不过道:
“问题是,现在他们撂挑子了,要是他们回来还好,要是他们不回来,我这手里就没节目了!”
赛金花听到这话,赶紧咽了嘴里的鱼肉,腾出嘴来说道:
“谁说没节目了,这不我还有个扭秧歌吗?”
贾颂白了赛金花一眼,懒得跟她说话。
这不入流的扭秧歌,贾颂根本看不上,是赛金花死皮赖脸非要过来演,恰巧贾颂又实在找不到别的节目,才不得不答应赛金花。
而且每逢连队里有演出,赛金花必定是第一个报名,每年都是这样,五一,十一,元旦,春节,每逢演出,必有赛金花的秧歌。
几年下来,赛金花的秧歌几乎成了连队的固定节目,快成了几十年后春望上的《难忘今宵》了。
这时候听到赛金花这么说,贾颂道:
“就一个扭秧歌,还有一个单人歌舞,再加上那个话剧,总共仨节目,能撑得起一个五一劳动大会?”
赛金花动了动嘴皮子:
“那要不,我扭两个秧歌?三个也行?”
贾颂:“——”这尼玛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整个连队,就没一个正常人吗?!
恰巧这时候,桌上的闹钟响了,马上五点,到了要开广播的时候了。
贾颂不耐烦地朝俞小野挥了挥手:
“你俩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烦死了!”
贾颂说完,打开了桌面上的一个收音机,收音机里放出了准备报时的滴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