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带着云轩很快就从县城买回来了蒋梅所说的东西,古代读书人的花费不是一般人家能承担的,这只能说是中档的笔墨纸砚就花了三两多银子,想到花销问题,蒋梅就问云逸:“大哥,云仕堂哥上学的钱是谁出的?蒋家老宅怎么会供得起他?”
云逸低下头说道:“以前父亲在世时,蒋云仕上学的钱老宅出一半,父亲出了一半,也亏他争气,中了童生,没辜负父亲的培养,现在我就不太清楚了,祖母可能会拿点出来供他吧,剩下的,也只有靠二伯和二伯母了。”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哥提起蒋云仕的时候心里会难受,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蒋梅劝道:“大哥,读书虽然重要,可是我们用心就好,不要强求,实在不行,回来种菜也能赚到大钱。”
云逸笑笑:“以前我上学总是不如云仕用心,对父亲母亲的劝导总是不入耳,可是现在经历了人情冷暖,这才知道自身强大起来,才能不被别人欺负,小梅,你放心,我明白此次入学堂的不易,定会认真学习的。”
余下的日子在云轩的期盼中很快渡过,大哥云逸帮蒋梅备足了柴火,买够了粮食和油盐,就等着正月十四的把玉米移植好了。
正月十四这天天气晴好,兄妹三人都到了后院菜园子里面,经过十天的精心照料,玉米已经抽出了碧绿色的长条叶子,绿油油的看着格外喜人,大哥云逸小心的用铲子把玉米从地里连根拔出,蒋梅和云轩就把玉米往之前大哥挖好的坑里放,一个坑里放三四颗玉米,放好之后,把土坑周围的土拔下来盖住玉米的根部。
大哥把玉米全部都铲起来,就去井里打水浇玉米,足足种了二十块的玉米,这以后的浇水可是个大问题,不过蒋梅也不怕,她决定把这些玉米分成四个批次,每天浇五块,四天刚好轮一个来回。
浇完玉米吃了饭,大哥又去后院把胡萝卜又重新浇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回到堂屋里,蒋梅把笔墨纸砚一样样的往做好的书包里塞,三人说了许久的话才歇息。
第二天,天刚放光,蒋梅就从暖和的床上爬了起来,来到厨房时,大哥云逸已经烧着了灶火在做饭,蒋梅洗了脸刷了牙,看见大哥做的差不多了,就去叫了云轩起床。
云轩穿了新置办的衣裳,看起来也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三人吃了饭,大哥云也也去换了新衣裳,提着两人的书包出来。
看见大哥把冷冰冰的馍馍往书包里塞,蒋梅赶紧阻止了大哥的举动,递给他三两银子:“大哥,今天第一次上学,中午的时候就好好的出去吃一顿,如果有熟悉的同窗也叫上,咱们家的家底你知道,能省的时候咱们省,能花的时候也要花。”
大哥接过银子,仍然把馍馍塞到了书包里:“今天事情应该不多,报完名,交了束脩就可以回来了,如果有同窗招呼,我会带着云轩一起出去吃;如果没有,我俩就用馍馍对付一下,晚上回来再吃。”
送走大哥云逸和小弟云轩,蒋梅收拾了碗筷,就着锅里的热水洗了碗,之后拌了米糠给鸡啄食,随后就拿着扫把,把几间房屋、院子、大门口都扫的干干净净。
随后又回到后院菜地里查看情况,老早撒在角落的白菜已经长得快可以吃了,胡萝卜已经抽出了绿色的叶子,玉米看上去很好,一阵风吹来,叶子在随风舞动,蒋梅又把墙角堆放着的稻草均匀的放在玉米的根部,她曾听以为老农说过,这样做一是玉米可是长的更快;二来等以后锄玉米地时可以把稻草翻到地下,就相当于是给土地施肥了。
昨晚这一件事情,太阳就已经升得老高了,大哥他们应该报好了名、交了束脩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在吃饭还是往家里赶,回到厨房,热了饭菜吃完,顺便也给旺财热了一份,在院子里面坐了一会,大门仍然没响。
满院子转了一圈,蒋梅看到鸡圈里面的鸡屎已经堆了一层,想起冬梅他娘说的,鸡粪不能堆放太久,就拿了铲子和簸箕,把鸡拉的便便和铺在地上的稻草一并铲到簸箕里面,铲了半簸箕就拿到后院去,把鸡圈弄干净后,蒋梅就打了水洗手。
正在洗着手,门外就传来云轩的声音:“阿姐,我们回来了!”蒋梅连手都来不及擦,赶紧跑去开门:“大哥,云轩,怎么样?报上名了吗?”
云轩脸上红扑扑的,咧着嘴笑道:“报上名了,阿姐,魏叔叔还在学堂里面去看了我们,请我们吃了中饭。”大哥云逸脸上也是遮不住的笑意:“小梅,报上名了,教我的先生是刚辞官回乡的祝秀才,以前认识魏叔叔,我们还专门去拜访了他,祝学生还指点了我和云轩的字法。”
看来不错,三人走进屋子,云逸和云轩就着祝先生之前的指点,重新练起了毛笔字,蒋梅看他们忙碌,自己就去后院拔了些小白菜做配菜,做了个腊排骨火锅。
火锅做好,蒋梅去到堂屋叫云逸和云轩吃饭:“大哥,云轩,吃饭了!我做了腊排骨火锅。”云轩写好最后一笔字:“阿姐,今天吃腊排骨火锅啊?我刚才在练字,都没闻到香味。”
大哥云逸也放下毛笔:“云轩,那是你做事认真了,练字入了迷投入进去,置身其中,这才闻不到腊排骨的香味。”蒋梅也想着说道:“是啊,大哥,今天的腊排骨火锅做得挺香的,可惜都没钻进你们鼻子离去,看来这练字比吃腊排骨还要好,咱们以后只练字,不吃腊排骨火锅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走进厨房,铜炉里面的火炭正旺,锅子里热气腾腾,旁边盆子里的小白菜绿油油的,云逸和云轩一看就胃口大开,坐下来拿起碗筷就吃。
三人正吃的高兴,旺财也跟在旁边急得直转。这时,大门外传来二伯母的喊声:“云逸,云轩,你们回来了吗?”
旺财旺了一声就往外跑去,云逸也放下碗筷跟在后面出去了,蒋梅跟云轩对视一眼,也跟 在大哥身后去了大门口。
门口站着二伯和二伯母,云逸仍然不给开门,隔着大门问道:“二伯、二伯母,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吃了闭门羹的二伯心里面有些不爽,但因为有儿子的嘱托,仍然温和的说道:“云逸,我听云仕说,今天学堂开学,你和云轩都去报名上学了,这两人的束脩都不低啊,你们家又没大人,这银两莫不是城里的那位捕快大人赞助的?”
对于二伯的试探,云逸很是反感,不过这种情绪被他压了下去:“二伯为何要如此问?魏叔叔是我爹的旧友,一直以来都对我们多有帮助,这次我和云轩能够上学,他也出了不少力。”
对于云逸的回答,蒋梅不由得拍手叫好,即回答了问题,又没有被蒋文给牵着思路走,大哥的说话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听了这个模糊的答案,二伯却自以为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他点点头看了自己的老妻一眼,二伯母得到丈夫的点头,忍不住把心中的猜测给说了出来:“云逸,你年纪小,不懂这人情世故,那魏大雄对你们好不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二伯母蒋陈氏还故意停了停,可惜的是蒋家三兄妹没人接她的话,她只好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都听说了,这魏大雄啊,娶了当今县丞大人的小女儿李明珠,就是前几天来蒋家老宅发赏赐的那位大人,这门亲也算是魏大雄高攀了,李明珠在魏家可是说一不二的,即使她只生了一位女儿,魏大雄也不敢讨小老婆。”
二伯母还抿了抿嘴,接着说道:“可是魏大雄没有儿子,将来就没有养老送终的人,这男人没个儿子嘛,家里的香火就无法继承下去。你想想,你们兄弟二人,又没有父母扶持,魏大雄讨你们的喜,说不定就是想过继你弟过去,或是将来让你做上门女婿。”
二伯母蒋陈氏说完,二伯蒋文接着说道:“是啊,云逸,你二伯母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我这急忙火燎的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兄弟可是我蒋家的种,可不能跟了那外人的姓,到时候,不管那魏家多大的势,我蒋文第一个不同意。”
二伯表了态,二伯母接着说道:“云逸,不是二伯母说你,现在这家是你管着,凡事可得多想想,上学是好事,可不能因为魏大雄的私心变成了坏事,听二伯母的话,把束脩退还给魏大雄,不欠那份人情。”
看见大哥沉默不语,一心想要上学堂考状元的云轩受不了了,他快人快语的说道:“魏叔叔才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你们就是看我和大哥都去上学了,心里面不舒服,跑来说这些酸话。”
小云轩这话得罪了二伯母,她拍着大门道:“这老天还长不长眼?我苦心巴力的为你们着想,却得了这样一番话,怪不得你们大伯母说你们是白眼狼,现在看来没错,抱了棵大树,就死劲攀着不放,也不看看这树是好是坏,将来吃亏别怪我们没提醒过你。”
云逸圆话道:“二伯,二伯母,你们说的话我会考虑的,云轩还小,不懂事,他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见目的已达到,二伯蒋文脸色总算是好点了:“云逸,我话是说出来了,听不听是你的事情,你现在也大了,凡事有自己的主意,也把我们当外人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望着大门外的二伯、二伯母走远,云逸看向了蒋梅:“小梅,二伯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你怎么看?”
蒋梅笑笑:“哥,这人心最难测,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不论二伯母的话是真是假,我只说如果魏叔叔有这念头,他为什么不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提出来呢?如果在最初碰面的时候说出来,大哥你说不定会为了活命把小弟过继给他,可是现在咱家生活一天天好起来了,也没见他说这话啊。”
听了蒋梅的话,大哥云逸一拍脑袋:“小梅说得有道理,魏叔那是性格直爽的人,我的确不该多想,如果以后真发生了什么,也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