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排都是厢房,无忧推开其中一间请涟儿进去,“听说施主想要为先人祈福,贫僧这就去前面准备,一会儿再来请施主。”
“麻烦高僧了。”涟儿笑着回道。
不一会儿,又有个小和尚送茶水、水果、点心来,知春见了说道:“其实只要亮出大太太的名号就有厢房用,姑娘何必花冤枉钱?”
“大太太的厢房我不稀罕!”涟儿喝了口茶,“我依稀记得母亲常来这里进香,用得厢房是最宽敞的。如今家道中落,事事都没有了排场,京都的达官贵人早就把徐家四老爷夫妇忘记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重振门楣,让众人都知道徐家还有第四房!”
主仆二人在厢房说话,半晌,无忧前来请,“施主,大殿已经准备好,请随贫僧来。”
涟儿和知春跟在无忧身后,径直去了大雄宝殿。闲杂人等已经被清出去,空荡荡的大殿只有涟儿主仆进香。
诚心诚意跪下来为林福祈祷,大殿拜完又去偏殿挨个上香,最后在地藏王菩萨那边点了一盏长明灯。
无忧请涟儿回厢房休息,用罢斋饭再回去。主仆二人回了厢房,刚坐下便有人敲门。
知春走过去打开门,不由得“咦”了一声,“范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门外站着的正是范谦政,他特意为了涟儿而来,却不好意思说实话,听到知春问讪讪的回道:“哦。我来进香,听说涟儿在少不得过来打个招呼。”知春忙请他进去,让座斟茶。
听说?听谁说?庙里的人只知道她是徐姑娘,何来听说一词?他这个谎未免说得破绽百出。涟儿觑着他没有说话,就看他想说什么。
谦政瞧瞧涟儿,一身素衣,身上没戴什么首饰,整个人看起来如出水芙蓉。这几日未见,总觉得吃不香睡不着,憋了一肚子话没处说。如今见了倒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几次想要张嘴又合上。
知春瞧这架势,顿时明白了几分,“姑娘,我把这些点心给赶车的大爷送去,免得他大晌午挨饿!”
涟儿听了点点头,顷刻间屋子里只剩她和谦政两个人。
“你……”
“我……”
两个人同时说道。
“你先说!”
话音一落,两个人不由得相视而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我知道今日是林福的头七,你肯定会来甘露寺为他祈福,所以故意到这里来等你。”谦政说了实话,“我在庙门前面派了小厮留神看,却未见到徐府的马车。转到后门才见一辆驴车,随口一问才知道是徐姑娘雇的,我半信半疑找来了,没想到果然是你!怎么,你在徐府过得不好吗?”
“你看呢?”涟儿笑着问道。
谦政听了回道:“坐着破驴车,却能在这么大的厢房里休息,为了让你进香,和尚们还清理了大殿,依我看这里面有文章!我认识的涟儿聪明、果敢、爱憎分明,应该不会白白被人欺负,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大户人家的钩心斗角我见得多了,你一个姑娘家没个长辈依靠,被委屈了也没处申冤,再怎么坚强也会有受伤的时候。上次的强盗事件应该不是偶遇那么简单,京都的治安一向很好,而且还是在大晌午。我已经派人暗中探查,矛头竟然直指徐府,详细的情况还不清楚。往后出门多带些下人,免得出事!”
听了他一通话,涟儿心里暖烘烘的,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在为自己着想。
“多谢你如此替我着想。”涟儿轻声回道,“上次的事情我也感觉蹊跷,而且他们似乎并不想要我的性命,不过是有人想要让我没有容身之地罢了。连面都不敢露的敌人算不上敌人,我倒是不害怕。”
其实涟儿早已经隐约猜到幕后主使,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胡说。她要是被毁去清白,按照世俗的做法恐怕会一死了之,到时候自己的家当、铺子就会落入别有用心的人的手中。
谦政闻言不由得盯着涟儿。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涟儿迎上他灼热的眼神,感觉心停跳了一下,脸有些发烫。
谦政怔过神来,“涟儿,你到底是怎样的姑娘呢?每一次见面都给我新的感受,越接近越感觉你遥不可及。想要抓在手里,却觉得高不可攀。我生平第一次如此不自信,面对你不敢多说,不敢多做。今个儿我索性都说出来,省得憋在心里难受!原本以为男女之间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谁过都是一辈子。自打遇见你,方知道心动的滋味。生平第一次想要紧紧抓住一个人的手,想要保护她一辈子。一直以为《西厢记》、《梁祝》不过是人们胡乱编造的。现在方知人物虽假,那种为一个女子痴情到至死不渝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我想要试图接近你,慢慢走进你的内心,站在原地等我好吗?”
涟儿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话,毕竟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虽然从他的眼神中早已经读出了喜欢,而自己对他也有感觉,可是她还没有打算接受任何一份情感。
她深知这个世界的规则,男女之间私下里有了感情,会被说得下贱不堪,尤其是他们曾经是定过亲的关系。描写纯美爱情的书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这个世界只有媒妁之言没有自由恋爱。况且大家少爷都是三妻四妾,而她是一夫一妻制的忠实奉行者。眼前的范谦政是否能顶得住压力?是否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呢?是否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呢?她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