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府门大开,丫鬟、婆子簇拥着三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走出来。知春搀扶着涟儿走在后面,随后是几个小丫头。
婆子上前揭开轿帘,用手挡住轿子的顶棚,轻声说道:“姑娘稍微低头,小心撞到脑袋。”
涟儿坐进去,知春也跟进去侍候。轿子里面很宽敞,两个人并排坐还宽余,坐垫和靠背软软的,脚下是猩红的地毯。涟儿揭开小窗户外面的帘子,看到太太们都已经上车,贴身丫头跟上去,小厮把春凳抬上车,婆子坐在车沿儿。
大太太身边的小丫头跑过来,吩咐抬轿的小厮道:“涟姑娘大病初愈,因此才没坐马车。大太太命你们小心抬,走路小心脚下,切不可让涟姑娘颠簸。”
小厮听了忙答应着,只听前面鞭子响,马车朝着前面出发了。
“姑娘坐稳,起轿了!”小厮先隔着轿帘回禀,听到里面哼了一声这才稳稳的抬起轿子。
知春也是四五年没出过府,轿子进了闹市忍不住偷偷往外面瞧。街两边都是做小买卖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忽然,一阵马嘶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中间还掺杂着众人的尖叫。知春探头看过去,顿时吓得丢了魂。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疯了一般横冲直撞,朝着她们的轿子就过来了。
“姑娘!姑娘……”她一个劲儿的叫着,手上用力,车窗上的帘子生生被扯下来。
涟儿正想着庞家表妹庞尺素,听大太太满口赞誉之词,不知是何等风流人物?若是投脾气,又多个好姐妹,真是喜事!忽闻知春惊叫,抬头一看,也不免大惊失色。
一匹马四蹄扬起,瞪着血红的眼睛,打着鼻响已然冲到了近前。六个抬轿的小厮也被吓傻,直直的站在马路中央满脸的惊恐。
“还不快躲开!”一声呼喝凭空响起,几个小厮这才如梦初醒,抬着轿子闪到一旁,马蹄子闪电般落到轿门前,拍起一溜烟。
躲过了右蹄躲不开左蹄,所有人都暗道不妙,眼看一场悲剧就要发生。霎时间,一个人影闪过来,伸手揪住马缰绳,脚下生根浑身用劲,硬是让那马儿停在原地打转儿。
那马四蹄刨地,仰着脖子长啸,挣扎了半晌方慢慢平和下来。
一旁众人无不朝着徒手拦下惊马的男子挑大拇哥,涟儿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不由得细细打量眼前的恩人。
身高七尺左右,披着纯白狐狸毛的斗篷,单看背影就感觉到一股子压人的气势。
“姑娘没伤到吧?”他转身问道。
涟儿一愣,两道剑眉眼神深邃,鼻若悬梁唇似刀刻,怎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对了,此人和现代的范志轩竟有七八分相似。
“姑娘,公子问你话呢。”知春瞧见涟儿盯着面前之人发呆,悄悄拉扯她的衣袖低声说着。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涟儿怔过神来,“我倒无妨,只是公子以一人之力牵制住惊马,可有受伤?”
“小意思!”他淡淡的说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敛去。
一个小厮小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公子,可吓死我了!您怎么能和疯马硬碰硬,要是有个闪失奴才就不要活命了。伤到哪里了?附近就有个医馆,咱们去看看!”
“不要大惊小怪!”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小厮却立即松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不敢再随意说话。
涟儿见了问道:“不知公子姓字名谁,来日好派人去府上拜谢。”
“拜谢就免了……”话还未说完,远处飞来一匹快马,到了近前停下。
一个穿青衣的小厮跳下来,顾不上见礼,一脸焦急地说道:“公子,您怎么还在这里耽搁?太太那边晕倒了,老爷不在家,大伙都慌了手脚。”
“呃?快回府!”他扯过马缰绳,飞身上马。行至不远,扭头瞥一眼轿子里面的涟儿,这才使劲拍了一下马背,转眼没了踪影。两个小厮见了一溜小跑再后面撵着。
前面,大太太已然派了人过来,见到涟儿毫发无伤赶忙去回禀。
知春把窗帘子固定好,小厮重新把轿子抬起来前行。
走了一段路,知春低声说道:“姑娘,刚刚的公子不是寻常人。可惜竟不知道是谁?”
“这半天没说话,原来是想男人了。”涟儿笑着逗她。
相处这几日,知春几个丫头已经习惯了涟儿的口无遮拦。听到她的玩笑话也不闹,反而叹气说道:“眼下没有外人,奴婢斗胆说说心里话。姑娘虽说和范家少爷有婚约,可惜恐不能好事成真。趁着他们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让庞姨妈偷偷商量退婚的事。再重新找个家世清白,有根基的好人家,奴婢也就不担忧了。这事搁在一个月前,奴婢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来了庞姨妈,姑娘还不抓紧终身大事?虽说姑娘还不到嫁人的年纪,但是奴婢害怕夜长梦多。趁着庞姨妈在京都又有这份力,赶紧把大事定下来。刚刚的公子英武非凡,奴婢瞧他看姑娘的眼神不似心如止水,何不打听一下?姑娘别怪我多嘴,为这主意奴婢想了好几天。”
原来这丫头心里存着这样的心事!难为她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一番话说得涟儿心里暖乎乎。
“你真心为我,我岂能不知道?你放心,自打我病了一场,看透了很多事。”涟儿拉住她的手说着,“你且放心,我心里自有打算!往后你只管侍候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
知春听了毫不质疑的点点头,现在的涟儿带给她太多的震惊,自信、聪慧、开朗,有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势。一切难事到了涟儿面前,似乎都变得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