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里的奴才众多,常在主子身边侍候的那些油水大得很,别看他们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离了主子眼睛可是趾高气昂。到了外面也被人“爷,爷。”的叫着,甚至有些在外面置办了房子,家里也是呼奴唤婢的。
就说大老爷身边的年大,也就是彩凤的爹。每年上秋都要去乡下田庄收租,大老爷对他很信任,田庄上的人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大老爷,拿他当主子一般恭敬呢。暗地里扣着的租钱不算,单是好处就得了不少。年大家的在大太太身边也是说得上话的老人,上上下下谁不巴结?
去年厨房里的王嫂子为了让自己的小姑子去大太太房里侍候,没少往年大家的身上使银子。听说年大在徐府不远的胡同里买下了三间房,家里养了四五个小丫头还有两个小厮。虽说绮涟不闻事事,知夏可是最喜欢这些八卦,况且世上本没有什么秘密。
绮涟能理解知夏的想法,只不过头上戴太多的配饰实在是重的头疼。而且她觉得,不管自己怎样穿戴,以现在的状况来看,那些下人一定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打心眼里就没把她当成徐府的主子。
树立威信不是靠穿着打扮,她会让徐府上下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徐家四房嫡出的大小姐!
“主子就是主子,哪个下人不想活了笑话?”王婆子笑着说,“姑娘人长得漂亮,怎么打扮都好。老奴听大姑娘念叨过‘浓妆淡抹总像什么姨娘’,估计是过去有位姨娘美得像天仙。以老奴看,姑娘比天仙还要美!”
呃?“哈哈哈……”知夏笑得眼泪都淌出来了,绮涟也捂着肚子,知冬手里的胭脂散了一地,知春和知秋笑成了一团。
王婆子一脸的纳闷,众人见了她的表情更是大笑不止。
“婆婆,没有什么姨娘。应该是‘浓妆淡抹总相宜’才对。”知夏擦擦眼泪说着,“这句话是说美人怎么打扮都好看的意思。”
王婆子听了神色发窘,不好对绮涟发火,只指着知夏骂道:“好个小蹄子,笑话我大字不识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奴婢更是谨记主子的话就好。将来大太太随便找个小厮把你配出去,看你明白这些有什么用!”
“我是姑娘的奴婢,万事有姑娘做主,还轮不到大太太操心!”知夏做了个鬼脸,玩笑似的说着,眼神却十分认真。
哼!别以为回了西院就能自己当家作主!这东西两院还是大太太把持,以后就连你们姑娘的婚事都得大太太做主,且让你们得意几天!王婆子瞪了知夏一眼,忍住没言语。
“姑娘,大奶奶派人来接了。”外面有小丫头回禀着。
知春等人忙搀着绮涟,拿上随身衣物出去了。
一架两人抬的软轿在徐府花园穿行,四个大丫头和几个小丫头随行。刚刚下完雪,地面很滑,知秋搀着王婆子生怕她摔倒。
“去荣禧堂。”轿子刚要往西拐,坐在里面的绮涟说话了。
抬轿的小厮闻言停住,不约而同的看看王婆子。
“姑娘可是要去荣禧堂跟大太太辞别?”她走过去隔着轿帘问道。
“嗯。”
“大太太身体不舒服,交代老奴转告姑娘,‘反正没搬出徐府,辞行就不必了。好好调养身子,以后请安便是。’老奴上了年纪,到这功夫才想起来。”王婆子轻声说道。
绮涟听了想一下说道:“虽说东西两府只有一墙之隔,但是毕竟不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我入府三年,大伯母当成女儿一般的照料,这次搬出去不当面辞行难免太没有规矩。婆婆负责我的教引,你倒说说看。”
“呃……按照礼数姑娘是该当面辞行的……”
“就依婆婆的话,咱们走吧!”绮涟吩咐着。
轿子转往荣禧堂而去,王婆子紧走几步赶忙跟上,她不明白,去给大太太辞行怎么就成了她的主意?看着一脸无害,说话轻声慢语的姑娘,原来不那么简单!
进了二门,小厮退出去,知春这才揭起轿帘扶绮涟出来。
正房五间,檐下有回廊,几个丫头正坐在廊下轻声交谈。看到绮涟来了,有的赶忙进去回禀,有的打帘子,彩凤则一扭身进去了。
绮涟假装没看见,进了屋子不见蔡氏,彩云笑着往里面引。蔡氏身体不适在卧房休息呢。一进卧房暖香扑鼻,两个丫头站在床边,蔡氏枕着鸳鸯枕躺在床上。
她见了绮涟挣扎着要起身,彩云忙上前扶住,“姑娘不是外人,太太身子不痛快还是歪着吧。”说罢示意小丫头拿个靠枕过来。
“大伯母身子有恙可曾看了大夫?”绮涟关切的问着。
“老毛病了,身子发沉头晕晕的不爱动,躺个两三日就好了。”蔡氏有气无力的回着,吩咐绮涟坐下。
绮涟听了关切的说道:“大伯母不可大意,还是请个大夫看看为好。上次给涟儿看病的王大夫就很好,不过吃了他两服药,我就感觉病症轻了好些。”
“治百病不治百人!我这身子骨还是李大夫摸得透,早上请了他过来,说是无大碍。儿啊,看你的气色比昨日好了很多,我这心里一高兴感觉身上也轻快了些。”蔡氏说罢坐起来。
小丫头上茶,绮涟轻酌了一口顿觉齿颊留香。
门口帘栊响动,小丫头笑着回禀:“大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徐绮云姗姗进来了,身后跟着贴身丫头碧玲、碧雅。她先是给蔡氏行礼,然后挨着绮涟坐下来,也是来向蔡氏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