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回周家的车子,元霜靠在后座上,忆起那次回家,父亲去世,樊云得知后,派人接她。
那一天,跟今时今日回去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知道你出了事,妈很担心你。”
元霜听见了声音,却听不见他具体在说些什么,茫然眨了眨眼睛,周嘉也这才意识到,元霜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下,很是局促,“等戴上助听器就好了。”
这一句元霜听到了。
“不戴。”
“不戴你想干什么?”
元霜莫名看向他,他有些懊恼,“我不是那个意思,受了伤就要想办法弥补,不是吗?”
元霜好像听不懂似的,偏过脸,不予理会。
她这样的态度,让周嘉也没了话说,将人送到周家,陪着一起上了楼,樊云忧心忡忡,晕倒后大病了一场,面色苍白,瘦了不少。
看到元霜回来,忍着没哭。
只摸着她的脸颊,一声声呢喃着,“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事。
周嘉也在旁提醒着,“妈,先让元霜休息,她路上很累了。”
“好,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默认了元霜要住在这里,她不原谅段寒成,同样没打算住回周家,“樊姨,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这个家里,只要你身体养好了,我就送你走,好不好?”
樊云是体谅元霜的,明白她的苦楚,知晓她的辛苦,“无论怎么说,我都没办法看着你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外生活。”
元霜面无表情,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妈。”周嘉也给了个眼色,使得樊云不再作声,“总之先住下来,房间不是收拾出来了,休息去。
将元霜送上了楼,看着她睡下,樊云才下来。
周嘉也在楼下等着,“我安排了医生,明天来给元霜测听力,测好了配助听器,她就不会听不见了。”
“一定要这么急吗?等元霜缓一缓。”
“没什么好缓的。”周嘉也决定了,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安排好了这边的事情,他离开周家,最近在忙着城高的那块地,元霜回来了,他也好松下一口气。
名利场上总是看人下菜碟。
最近恭维的话听得多了,再听了一晚上,周嘉也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散场时等着电梯,电梯上升,门打开,里面站着的赫然是段家那些人。
这次多了一个——易凝。
段寒成的新婚妻子。
白天送了元霜回来,这会儿他便可以坦然与自己的妻子在一起。
周嘉也当作没瞧见,径直走进去,段寒成在他背后站着,声音是低的,“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周嘉也话里的针对性很强,“对了,那段时间忙,没顾得上参加的你的婚礼,新婚快乐。”
说着。
他看向易凝一眼。
易凝同样回了个笑过去。
一同走出了电梯,却是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坐进车里,易凝看向段寒成,“我记得那是方小姐的哥哥。”
“不是哥哥。”段寒成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大哥告诉我的。”
段寒成远赴普尔曼见元霜时,段东平在家里跟易凝聊了很多,话题总是围绕着方元霜开始,尽管说了那么多,却没增强易凝的嫉妒心。
段寒成看得出来,易凝是没什么坏心思的,“少跟段东平往来。”
“怎么了,你跟大哥关系不好吗?”
握着方向盘,段寒成侧过脸,投递过去的眼神攻击性很强的,像是蛰伏在笼中的兽类,正等待机会,将对手撕咬干净,“元霜没有哥哥,我也没有,这样说,你明白吗?”
“……明白。”
嫁进段家不久,易凝并没真正打入这个大家族中,不敢轻举妄动,唯一知道的只有一点,起码段寒成不会害她。—
一大早检测听力的医生到了。
周嘉也早上才回家里,进房间时医生正在旁,像是在跟元霜说话。
“怎么样了?”
问了声医生的助手。
她看上去有些茫然,慌忙在准备着仪器,“还要一会儿才知道结果。”
“静好,耳镜拿过来。”
医生在唤她。
陈静好拿了耳镜和工具箱过去,“耳镜。”
无视了周嘉也,医生斥责了她一声,“工作别走神。”
“……好。”
这医生是景南介绍的,是他的师兄。
周嘉也不熟,只知道是这方面专业的医生,“她怎么样了,还有听到的可能吗?”
“先戴一阵子助听器,记得复查,撞击导致留下的鼓膜伤,不是没有修复的可能。”
“真的吗?”
周嘉也比元霜要激动不少,“那就好,您一定要把她治好,多少钱都可以的。”
“不是钱的问题。”医生转头看了看,不悦道:“你们先出去,这里需要安静,不然检测结果有误,我不负责任。”
“好,我们马上出去。”
跟医生助理一起站出去等,周嘉也焦躁不安,侧眸看了两眼,轻声询问:“我妹妹真的可以治好吗?”
陈静好模样有几分呆滞,眼睛里有些还没被污染的纯净,周嘉也仔细看了两眼,突然笑道:“我妹妹,可以治好吗?”
他重复了一遍。
“……这要等蒋医生的结果,我只是助手。”
“助手怎么了,我觉得你挺好的。”
对女人,周嘉也有自己的一套,他在睦州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多情,对女人的新鲜感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一过,再美味的一道菜也会失了色香味。
楚皎也不例外。
这会儿正在他安排的别墅里哭,可就算她流再多的泪,他都没有过去的欲望了。
陈静好笑得羞怯,笑完忙垂下眼睛,不敢多说什么,
两人静静在外等待着,樊云上来了两次询问元霜的状况,门开时樊云第一个进去,周嘉也送了医生下楼。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樊云怕元霜听不清,语调很缓慢,“可以治好对吗?”
元霜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懂,“樊姨,能不能治好,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