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小雪。
“姑娘!”绮罗声音在耳畔响起,季云裳还有些恍惚。
“发生什么事了?”季云裳揉揉眼,含糊问道,“可是姓沈的老太婆又来作妖了?”
“不是的姑娘!”绮罗的声音里充斥着欣喜的声音,“下雪了姑娘!快起来看雪!”
下雪?
季云裳翻了个身,嘟囔道:“京城年年都下雪,我看腻了!你自己去玩吧,我还想再睡会。”
这几天为了计划万无一失,季云裳累的够呛,趁着苏家那边还没闹起来,决定好好修养一下来应对这二人。
“姑娘……”绮罗在季云裳耳边耳语了几句,季云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可是真的?”
绮罗见季云裳起身,赶紧为季云裳添衣,笑着补充道:“自然是真的。这雪人啊,是我见过最大的了!”
季云裳的睡意全无,迫不及待穿好衣服夺门而出,看一下绮罗嘴里的惊喜。
刚出门便打了个寒颤,雪花一股脑全砸在季云裳脸上,让她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云起院已经变成了雪白的一片。
但是在东边的树下有一个大大的东西伫立。
季云裳走近一看,果真是一个大雪人!
伸手捅了捅,发现里面是冰块。
“猜猜是谁做的!”绮罗拿着一件厚棉衣匆匆出来,披在了季云裳身上,“雪还是下得太大了,姑娘少在外面呆着才是,免得着凉!”
季云裳绕着雪人走了一圈,雪人比二人都高,绮罗力气又小,想要搬动这么大一块冰块估计够呛。
“是忘忧做的吧?”季云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上扬。
绮罗笑道:“姑娘的聪明果然是京城独一份的!之前咱去知正庄上的惩罚,忘忧还记得,一直与奴婢说要给姑娘一份惊喜!”
“昨夜里雪突然飘得很大,姑娘睡得正熟呢!奴婢给忘忧打的下手,做的这么一个雪人。姑娘您瞧瞧像谁?”
经过绮罗这么一说,季云裳才发现这雪人不是普通的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竟是有鼻子有眼的,酷似集市上木雕的人偶小玩意!
“像我吗?”季云裳垫着脚,与雪人的头并排着。
一阵风吹来,卡在树的枝丫上的雪砸落到季云裳的脑袋上,季云裳惊呼一声,从树下离开,碰巧抬眼,看见了站在院子门口的季忘忧。
“忘忧!”季云裳笑着走到季忘忧面前,轻拽着季忘忧的衣摆,走到雪人面前。“这是你做的?这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会雕塑啊!”
季忘忧盯着季云裳亮晶晶的眼睛有些走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季云裳见他没有反应,又摇了摇季忘忧的衣袖。
季忘忧回过神来,刚要抬手,便触碰到了季云裳的手。
四目相对,季云裳分明看见了季忘忧的耳根红了。
也不知是天寒地冻冻红的,还是因为情动。
季云裳不敢多想,这具身躯才十四岁呢!
她赶紧转移视线又询问了一次,可余光却还在偷偷瞟季忘忧。
季忘忧一袭黑衣,与这雪白的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雪迷糊双眼,季云裳竟只能看清季忘忧的脸。
“还未去潇湘馆之前,家里是做木匠的,自然也学了些。”季忘忧声音淡淡的,在风声中飘了过来,季云裳费很大劲才听清。
“好厉害!谢谢你啦,忘忧。”季云裳不敢再去触碰季忘忧,转身带着绮罗回屋内,“外面这雪下的我头发都湿了,忘忧你别在外面傻站着受凉了,你也进来坐吧,让绮罗给你泡壶热茶!”
季忘忧揭开门帘,进了季云裳的屋子。
绮罗去泡茶了,季云裳独自添些炭火。
炭火烧得很旺,季忘忧靴子上沾着的雪瞬间化成了水,弄得地上一片水渍。
季忘忧面露难色,进退两难,担心弄脏了季云裳的屋子,可外面也确实太冷他舍不得离开这么暖和的地方,只能在原地站着,看着季云裳忙活。
季云裳看了季忘忧一眼,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宽慰道:“无妨,你若弄脏了晚些让绮罗弄一下便好!你不知道每年各院子的丫鬟小厮到了下雪的时候都会堆雪人,比比谁的雪人更大更漂亮呢!如今,你做了这么棒的雪人,云起院今年定是堆雪人大赛的第一名,这么说来你可是云起院的大功臣呢!”
季府每年堆雪人是真,比赛是假,季云裳这么说只是在变相赞扬季忘忧。
果不其然,季忘忧嘴角勾了一下,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张冰山脸。
没劲!季云裳吐槽道。这套哄小孩的说辞对奚和光可是屡试不爽,可偏偏在季忘忧这不管用!
没多久,云起院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季云裳站起身,想要看看这么大的风雪,怎么还会有人冒雪来找事!
季云裳揭开门帘,雪呼啦啦又吹到了脸上,季云裳睁不开眼,只能退了回来。
绮罗领着一个人走到屋檐下。
来人把脸擦干净,季云裳吓了一跳,环顾左右确定没有人看见之后,季忘忧帮忙掀开了门帘,带着这人进了屋。
“怎么回事?”季云裳问道,绮罗正在沏茶,端给了季云裳和季忘忧。
季云裳将茶递给这人,这人欣喜地看了季云裳一眼,手捧着茶杯取暖,嘴巴不停吹着气,还没等茶凉迫不及待往嘴里送,可还是太烫发出呜呜的声音。
绮罗在季云裳耳边耳语几句。
“看门的说,东门门口有个老太婆衣衫褴褛的,小厮本想打发了去,可老太婆一直嘀咕着姑娘的名字,便找到奴婢看看该怎么处理。”
“奴婢过去一看,差点被吓一跳,这不是被季府发卖了去的田嬷嬷吗?田嬷嬷找姑娘而不是找苏姨娘,证明肯定是想瞒着苏姨娘那边的,便给人带进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苏姨娘曾经的心腹——田嬷嬷。
田嬷嬷自被季府发卖后,便在朝廷那做着奴役,脸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奴字。当下田嬷嬷穿得单薄,面黄肌瘦不如从前那般在苏姨娘身边意气风发,显然是在吃了不少苦后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