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来得正好!小的正好有要事相报!”申强拱拱手,“一为前任庄主崔六、崔六媳妇、陈二之事。崔六和崔六媳妇尸首在前几日被闲暇去山林里采草药的佃户发现,似是遭了山贼!崔六被斩首,崔六媳妇被射穿胸口,二人死状惨烈!陈二在出庄子的路上被发现,全身赤裸,浑身是血。”
季云裳点点头,她毫不在意崔六的死亡,在她看来父亲那日没有斩首示众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若是她来决断那必定是夹在火上活活烧死才好。
可这样做容易落人话柄,小小年纪的大家闺秀天天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
“二为庄子上人的身契一事。小的今日还在做那日绮罗姑娘遗留下来的身契的活。庄子上人不少,重新签契对小的来说不是一件易事。虽之前跟主家的二少爷学习了些,但还是有些欠缺。今日绮罗姑娘来可真是太好了,解了小的的燃眉之急!”
绮罗笑了笑,接上话茬:“待会我再教教你。”
“三为庄子上有人闹事,小的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申强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他有时也会骂自己没有魄力,怎么没办法像崔六一样把庄子上这些人治得服服帖帖的。新官上任不过七日,便被泼妇狠狠上了一课。
“没事,你与绮罗去画押契书,我来解决她。”季云裳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敢有了崔六这样的典范之后,还敢闹事!
申强看见一个围着头巾的农妇拉着一个七八岁披着头发的女孩进了屋来,如临大敌。
“姓申的!”那农妇一声吼,整间屋子的人都看了过来,“这小女孩我是真养不活了,今天我带来就没打算带回去,你看着给她找个去处!”
屋子里其他人窃窃私语。
“这李桂萍又来了!真是仗着申庄主好说话,要是崔六在,早就夹着尾巴缩着头做人了!”
“可不是嘛!三天两头带着这小丫头来闹事,今日说养不起了要送人当童养媳,明日就说是贱奴命要卖给申大哥当陪床丫鬟。”
“她家有什么养不起的,那日分崔六卷走的银两,就属她家分的最多!不过就是因为这女孩是丈夫原配生的丫头,碍了她这个继母的眼!”
“人怎么能小心眼成这样!”
女孩当然听到了这些议论声,七八岁已经是能听懂话的年纪了,这些言论她在家早就习惯了,但看到旁边坐着一个漂亮姐姐,便偷偷抬头看了季云裳一眼,又迅速低头。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说卖给你们有儿子的家里当童养媳又不乐意,现在来嚼我什么耳根子,小心老娘赏你嘴巴子!”李桂萍往前挪了三步,做出了驱赶的姿势。
周围人赶紧四散退开。
申强皱着眉头,苦笑道:“桂萍嫂,我这是真不要小丫头服侍,你还是请回吧。”
李桂萍叉着腰,一副无赖样。
“你身边就你娘一个老妈子,有什么意思,一辈子都尝不到女人的滋味也算是白活一世!我这体谅你,给你养了一个黄花大闺女,也给你开开荤!”
绮罗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我家姑娘还在这呢,瞧瞧你说的什么话!”
李桂萍听到声音,这才注意到主座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
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将女孩拽到季云裳身边,笑着说道:“这位就是主家吧,哎呀庄子里早就有传闻我们主家貌美如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呀!”
季云裳对上申强求助地目光,点了点头。
申强如同得到解放一般,与绮罗一同去处理契书了。
“主家,你看老奴家这姑娘,白白嫩嫩的,可标致了呢!”李桂萍抱起女孩就要往季云裳怀里放去。
季云裳冷着脸,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李桂萍,这才让李桂萍收了手。
这姑娘在庄子上可是仁慈心出名的呀!李桂萍心想。
若是卖给庄子上的人,最多也就五百文,可要是卖给季府,那价格可就由她说了!
可要是这小丫头在季府做得不错,爬上哪个小少爷的床当妾,拿月例接济家里,家里的三个弟弟日后都能顺利娶妻生子。
李桂萍都已经幻想自己日后抱孙子的美梦了,却没注意到季云裳铁青的脸色。
“主家,您瞧啊!这丫头在家经常帮忙做事,力气大着呢!别看她身板瘦弱,其实她能扛起来的东西比她的那些弟弟还多,主家你就收下她吧!”
李桂萍见季云裳还是不为所动,也是直接上手,想拉着季云裳的手与女孩的手重合。
女孩趁此机会挣脱了李桂萍的束缚,往旁边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下。
“求主家收下奴!”女孩字字恳切,与季云裳四目相对却丝毫不让,“奴愿为了主家做一切事!”
季云裳的表情有些松动,她也没想到小女孩会如此行事,对女孩主动争取机会的行为表示赞赏。
“若我让你做些坏事呢?”季云裳仔细打量女孩的神情。
女孩只犹豫了一瞬,便回答道:“主要奴做什么,奴就做什么!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完成任务!”
季云裳嘴角有些松动,她正好缺一个眼线,正好缺一个像这样坚毅的眼线。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翠花!”李桂萍见这丫头马上就要进季府了,赶紧捞钱,“主家啊,奴养大这闺女实在不容易,季府家大业大的,要不多给点?”
“翠花不好听,叫月华吧。”
“主家要了她,叫什么名都可以!”李桂萍凑到跟前陪着笑脸,“老奴只怕这丫头不懂事,惹恼主家生气呢,现在见得主家心意,老奴也把心放到肚子里。”
“月华自愿跟主家走,不需要银子!”
李桂萍一听急了,冲过来就要给月华两个耳光,但在看到季云裳的眼神后打消了这个念头,高高举起的手慢慢放下,垂在身侧。
季云裳看向月华:“你果真愿意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