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之间的默契已经不用多说一个字,大丫心跳如鼓,端着一碗红烧狮子头,走向季忘忧所在的厢房。
她自以为身轻如燕,实则因为他的走动整个楼梯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这个动静,厢房里的季忘忧和季云裳都停下了动作,警惕地看着门口。
二丫轻敲房门,“季公子,我为您准备了一些吃的。”
季忘忧一打开门,便看到客栈掌柜的黑皮肤版本。
二丫脸蛋发烫,面露潮红。只是因为皮肤黝黑加光线昏暗,无人能看清。
“何事?”季忘忧声音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二丫心中咯噔一下,美男子果真还是不好交流!但一想到等会告白之后,可以将美男搂入怀中,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她紧张地递上红烧狮子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公子,这是二丫亲手做的,希望您能喜欢。”
在场三人都明白,二丫问的哪里是喜欢红烧狮子头,分明是在试探季忘忧的心意!
“谢谢,”季忘忧道了谢,并未接过盘子,而是拒绝道,“不过不必了,我们不爱吃热菜。”
这样被拒绝,二丫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她结结巴巴问道:“那……这……是为何呢?”
季忘忧轻笑一声,二丫只觉得春心萌动,余光瞥见坐在厢房里面的季云裳。
她竟然有些羡慕一个下人!
若是能在此等绝色身边,就算是当牛做马她也愿意的!
“我家中有正妻。”
二丫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什么?”
她嫁给美男的梦就此破碎。
谁知季忘忧还要接着补刀:“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的权势让我难以摆脱。她的嫉妒心极强,曾因为我的一位妾室犯了些小错,就将她活活烧死,还将断指送给了妾室已经出嫁的女儿。”
季忘忧眼底的痛苦让二丫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季忘忧继续说道:“我无法面对这样的妻子,便一直找地方发泄。直到我发现我爱上了我的侍卫,我们决定一起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果真是断袖!
二丫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掩面哭泣,转身离去,留下一地的心碎。
季云裳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并不了解季忘忧的过去。
若是季忘忧在进潇湘馆之前便因为家族娶妻,这件事倒也有可能是真的。
看见季云裳冥思苦相的模样,季忘忧不由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季云裳正好借着烛火的光看见了季忘忧的“嘲笑”,她压下心中的异常感觉,轻声问道:“你刚刚是编故事,还是单纯骗骗这掌柜的闺女玩呢?”
见季云裳居然真的当真,还问出口,季忘忧抿着嘴忍住憋笑。
“你还笑?”季云裳刚刚强压下去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说出口的话语也带了几分质问。季云裳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京城不是在季府,二人在出发前便有约定。
出京城二人不分主仆,身份随机应变。
“抱歉。”季云裳收了收自己的心性,暗骂自己活了两世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就算季忘忧有自己的私事,自己也不该多嘴过问!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此事本就麻烦了潇湘馆和季忘忧,自己还要这般使大小姐脾气,实在是不该!
季忘忧看见季云裳趴在案上,撑着脑袋看窗外的模样,竟然生出了想要摸摸她的脑袋的冲动念头。
好在,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低着头伸出了手。
“主子,给小的发点钱,没钱装大款了。”季忘忧声音如细蚊,主动放低了身态,蹲在季云裳旁边。
季云裳转过头,差点跟季忘忧的脸撞上。
“喏。”季云裳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季忘忧的手上。
季忘忧握住了银子,银子上还有季云裳手指残留的温度,他咽了一口口水,收入怀中问道:“今日小的表现怎么好,主子怎么不赏些?”
季云裳虽然一直劝说自己不要惦记着季忘忧刚刚说的话,都是用来哄骗外人的,可自己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可信度。
听到季忘忧这么一问,季云裳说出来的话没经大脑,脱口而出:“嫌少找你家正妻借些便好,找我这个主子做什么?”
季忘忧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小的幼年贫寒是做木匠为生的,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潇湘馆收留了小的,后来便一直流浪,一个乞儿哪来的正妻。”
“那你?”季云裳疑惑道,刚刚自己确实冲动了些,都忘了推理。
“你再仔细想想?”
“你!”
季云裳重新梳理了一遍季忘忧刚刚告诉二丫的话。
季忘忧这是把季府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拼凑了起来,成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甚至还“造谣”季云裳成了自己那个刁蛮任性的正妻!
季云裳心里不知道涌起了什么情感。
二人休整后还是决定下楼在客栈这用个晚膳。
季云裳看见在厨房偷看季忘忧的二丫,心里那股无名火又升了出来!
季忘忧几次想跟季云裳搭话都遭到了无情拒绝。
直到夜里睡觉之时,季云裳才似赌气般道:“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季忘忧没有反对,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光芒也隐在了黑夜之中。
“好,你好好休息。”
季云裳爬上床,拉过被子,转身背对着季忘忧。
季忘忧则在床的不远处铺了一层薄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便躺下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季云裳的身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温暖。
随着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季云裳已经沉沉入睡,可季忘忧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柔和而深邃,静静地注视着季云裳的背影。
他的心中涌动着一种异常的情绪,他从未与女子有过深入的接触,但是他猜,这不是普通的友情。
他现在不仅仅对季云裳能力与勇气感到敬佩,光是看着背影便涌起了保护欲!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动静打扰到季云裳的睡眠。
可是自己的身份与季云裳实在是有云泥之别。
等益州一事解决,他便找个机会离开了季云裳,还她一个愉快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