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若是不在府上,会去哪儿,顾相泽还是很容易猜到的。
可她压根没把顾相泽当回事。
“该怎样就怎样,反正瞒不住他,那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江嫣也说得很直接:“他若是跟在一起去战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通敌叛国的罪,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解释。”
语儿反驳不了她,终是应下。
待江嫣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看见欢姨娘已经在等着她了。
“娘。”
如今欢姨娘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可以在忆竹院内走动片刻,却也走不长久。
江嫣忙拉着她坐下:“您来做什么?现在天凉,您在屋里好好歇着便是。”
“你娘我还没那么虚弱……咳咳,来,娘给你看样东西。”
两人坐下后,欢姨娘取下项链,江嫣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脖子上,竟是一个小盒子。
盒子似乎有两个小阁子,不知存放着什么。
欢姨娘打开后,江嫣看见两颗细小的圆状物。
仔细一瞧,其中一个竟然在动!
“这是什么?”江嫣不懂:“娘,您为何要给我看这个?”
“此为助生蛊,动的那个是子蛊,若融了子蛊,融合者便会在瞬间功力大增。”
江嫣不可置信地抬头:“娘,您……”
她听见刚才的对话了。
“我想你现在需要这个。”欢姨娘继续解释:“此蛊随可增强功力,却是以人自身精气为代价,融合子蛊后,若不在三年内服用母蛊解蛊,便会耗尽精气而亡。”
凡事都有代价,江嫣是明白的。
三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你既然如此想去边境,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用,一旦用了,一定要在三年之内解蛊,且三年之内,不可有孕,若有了,孩子只会是死胎,身体会更加虚弱,极易一尸两命。”
江嫣没有犹豫,正要接过项链,但欢姨娘又缩回了手。
“解蛊之时,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务必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解蛊。”
欢姨娘面色纠结:“嫣儿,你要想好,很多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
回头路吗?
江嫣果断拿过项链,终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她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既然无法回头,那就走得更远吧。
“娘,别担心,您也说了,只要在三年内服下母蛊,我就不会有事,况且,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瞧着江嫣已经下定决心,欢姨娘也不再犹豫。
她取下发簪刺破江嫣的手指,将血液滴入子蛊所在的格子里。
那小球仿佛活过来似地,立刻吸食血液。
江嫣让其接触伤口,子蛊立刻钻入其血肉。
一阵刺痛闪过,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
仿佛体内有一阵强劲的力量在冲撞。
欢姨娘合上小盒子,将其捏紧。
看着江嫣痛苦,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融蛊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可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以濒临死亡的痛苦,换来强大的新生。
有那么一瞬间,江嫣以为自己还在前世。
痛,全身都痛,她甚至想,若是就此晕过去,也是一种解脱。
可如此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比清醒。
“嫣儿……”
谁在叫她?
江嫣甚至无法辨识那声音来自谁。
周遭似乎都变成了红色,如地狱的火焰一般,不断灼烧着她。
这便是地狱了吗?
江嫣想,人间有事比这还可怕。
在她孩子被拿掉的时候,在她分明可以治疗,却被生生断了药,活活病死的时候。
那些都是前尘往事了。
如今的自己,可不就是从地狱归来的吗?
“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了?”
有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好像是她自己的,又好像不是。
“有了这力量,你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可以复仇,你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这个痛都受不了?太让我失望了!”
江嫣猛地睁眼,视线中一片清明。
所有令她痛苦的场景都消失不见,在她面前的,只有欢姨娘那担忧的面庞。
她想起来了,她融合了子蛊,为了变强……
身上的疼痛……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娘,我会死吗?”
江嫣忍不住说,却又摇头:“不,我绝不能死,我要变强,要让所有欺压过我们母女的人付出代价!”
欢姨娘瞪大眼,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没有开口。
代价?
江映月母女前她们的太多了,可她们付出代价了吗?
没有。
她做不到的事,她女儿能为她做到吗?
欢姨娘宁可让她安度此生。
即便报仇,失去的东西也回不来了。
疼痛持续了一个时辰,江嫣身体情况逐渐稳定。
她并未有脱力感,反倒感受到了体内有强劲的气流涌动。
“你与国公爷学了些武,稍后运功练习一番,将功力为自己所用便好。”
江嫣点头,思绪也清明了许多。
她一直忘了一个问题。
“娘,你为什么会有蛊虫?”
而且这助生蛊……应该也不是很常见。
“此物是一故人赠与,已经很多年了。”欢姨娘没有细说,似是在掩饰:“他是用蛊高手,多年过去,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江嫣也没有再细问。
待此事结束,她有其他办法调查此事。
蛊虫运用得当自然是好,可若是为坏人所掌控,必然祸世。
她想起了西域奇怪的军队。
力大无穷,好似没有痛觉,那些人变成这样,是否也与蛊虫有关?
“娘,晚些我送你去偏院住,我明日就需出发了。”
欢姨娘点头离开,并未多言。
江嫣发现,她第一次看不懂自己这位母亲。
若有机会,她定要替母亲找到家人。
次日天还未亮,江嫣和语儿避开侍卫一同处了府。
待顾相泽得到消息时,两人已经出城了。
这可把他气得不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好心待她,她竟然要去救那死到临头的老男人!”
说到底,一个女人而已,顾相泽还不至于因他大动肝火。
他只是吩咐下去。
“杀!”
路途遥远,他可以制造很多让两人丧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