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要开疆扩土,身为臣子,竟然当堂拒绝。
若非顾轻寒身有数道军功,此刻怕已身首异处了。
“签订盟约?我大顺何须与他西域结盟?!直接纳入我大顺的版图岂不更好!顾国公,朕命你一月后率领军队攻打西域!务必凯旋归来!”
顾轻寒低头皱眉,不过片刻,只能道:“臣领命。”
当下他若再顶撞,激怒了皇上于他没有好处。
“如此,你与赵青婷的婚事暂且延后,若你凯旋,朕定会亲自为你们操办婚事。”
离宫后,顾轻寒许久没有说话,紧蹙的双眉头未有一刻舒展。
“打吗?”
季檀也吊儿郎当不起来了:“前些年皇上四处征战,虽收了南域北域,却也劳民伤财,若再出征,百姓生活只会比现在更难。”
他入军营,是为保家卫国,而非制造杀戮。
“打不打,这道旨意也只能由我接下,若换作其他人,和西域一战是免不了了。”
顾轻寒并不想打仗。
京城表面上看着繁荣昌盛,可地方边境已经有了民不聊生之趋势。
这仗若是打起来,赋税必要增加。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打你就是抗旨。”
这便是为人臣子。
季檀摇头:“这仗若是非打不可,我宁可辞官,我是绝不会为杀戮出谋划策的。”
“暂时不必轻举妄动,还有一月时间。”
离了宫门,顾轻寒立刻回府。
得知江映月暴毙的消息,顾轻寒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当初他在江映月的主屋内,有闻到来自西域的香气。
可她一个中原女子,怎会有西域的东西?
若联想到边境传来的情报,说西域诡楼楼主在大顺境内……
顾轻寒将此事说与江嫣。
“可我娘不可能是诡楼楼主。”
否则也不至于被江夫人欺压多年。
“我不是指你娘,而是江夫人。”顾轻寒大胆推测:“否则江映月怎么会有来自西域的东西,但她自身却完全不知晓。”
“什么?”
信息量巨大,江嫣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夫人,她是万景侯府的嫡小姐,怎么会是西域诡楼的楼主?”
不……未必是楼主,但她一定是西域那边的人。
她看向顾轻寒,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我觉得,我们需要去见一见这位侯府小姐。”
江嫣将目前所知线索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娘亲被江夫人所救时,已经失忆了,便跟着还是侯府的侯府小姐做婢女。
可娘亲真正的身份是西域的公主。
不妨大胆猜测,若江夫人与失忆前的娘亲原本就相识呢?
这其中……好似藏着一个巨大阴谋。
当晚,江嫣睡得很不踏实。
她总是半夜惊醒,连带着惊动身旁的顾轻寒。
“别怕,我在。”
男人宽大的胸膛很暖和,让她心里多了些安全感。
“顾轻寒,我希望我的猜测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娘亲得吃了多少苦头?
本可以在西域做无忧无虑的公主,却被带来中原做婢女,做妾,被下毒……
“无论是不是真的,都过去了。”
顾轻嫣将手臂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弄疼她。
“西域在打仗,那我娘亲她离开,也是因为西域内乱吧。”
江嫣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混乱。
线索都乱做一团。
可她有一点可以确定。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娘亲都过得不好。
“相信她,不会有事的,你娘亲她不是普通人,她是西域公主,懂武功,懂蛊术。”
也不知是不是安慰起效了,江嫣竟真的逐渐平静了,陷入沉睡。
顾轻寒低沉着嗓音说话,江嫣没有听见。
“我不会让战争发生。”
次日,二人于上午直奔万景侯府。
当然,他们是带了几名侍卫来的。
据江丞相说,他已将江夫人休弃,如今的侯府小姐南溪,应当是在侯府中的。
昨日,顾轻寒已派人去下了拜帖,万景侯也应下了。
来到万景侯府,顾轻寒自然是受了礼待。
江嫣却不是。
南溪被休,江映月暴毙,江嫣却过得很好,万景侯无法做到给她好脸色。
“顾国公携美妾亲自到访,所谓何事?”
万景侯故意点明江嫣的身份,显然是在给她难堪。
可江嫣并不在意。
他们如今有更重要的事。
“万景侯,我的下属有查到,西域诡楼的人在你万景侯府,今日我来,是向你要一个解释。”
江嫣心里一惊,没有开口。
这与她听顾轻寒所说的不一样!
调查分明只说有人在中原,并未指向万景侯府……
江嫣很快想明白了。
顾轻寒是在诈他!
“此言何意?!”万景侯当即否认:“不可能!我侯府怎么会有西域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我竟一点也不知晓!”
“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既然传来的消息是这般,我自然需来调查一番。”
男人语气平和,可万景侯却如临大敌。
府内有西域的人……不论他是否知晓,他都必然与通敌叛国罪扯上关系。
“这……顾国公,我确不知晓此事,您要如何调查……我定然全力配合。”
看万景侯的态度,似乎完全不知晓。
那么,南溪做的一切,他知道吗?
“侯爷无需担心,您若未参与此事,我也不会冤枉了您。”
顾轻寒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带着下人,全府搜查,不要碰坏了府里的物品。”
万景侯对此举有不满,却不敢出声。
怎么也得先把通敌叛国的罪名摘了再说。
想起昨日听闻顾轻寒顶撞当今圣上,还能活着出来……确实狂妄。
很快,便有属下来报。
“爷,平溪阁搜出了一些瓶瓶罐罐,里面东西疑似香料,还有……”
顾轻寒眉头紧促:“还有什么?”
万景侯忽然有种要完蛋的感觉。
“好像是……蛊虫。”
此言一出,万景侯双腿发软倒坐在地:“蛊虫?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平溪阁……是溪儿的住所,她人呢?!赶紧叫她过来问问!”
“这……”一旁的下人战战兢兢说:“小姐不在平溪阁,奴才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小姐。”
结果如何,已经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