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公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刚刚是我失态了,裴郎去外面看看吧,今日的事情如此不体面,不知道父亲母亲会不会生气呢。”
“他们看中的是公主,只有心疼公主哪里会生气。”
衡阳公主破涕为笑:“裴郎先去忙,我会在这里等裴郎。”
看着娇羞的衡阳公主,裴玄眼神十分柔和。
等新房里只剩下衡阳公主一人,她脸上的愤怒、伤心、愧疚已经荡然无存,她站在窗口看院子里枯树上粗糙的红色绢花,眼底一片漠然。
皇帝的敲打,她一点不觉得意外。
前脚夸她是不让须眉,后脚就能狠狠打她的脸。她是不是一个好女儿全在于她是不是有用。
因为她生母身份低下,从小她在宫里过的猪狗不如,连最低等的太监都能欺负她。她每天都害怕自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宫里。
后来东突厥人求娶和亲公主,她那些高贵的姐姐妹妹都吓的要命,她却觉得是一次机会。
东突厥野蛮又怎么样,还不是将庆国打不敢吱声?只要她能哄住突厥可汗,非但能过上好日子,还能报从前被欺辱的仇!
她要让欺负过她的人都跪在她面前求饶!
于是她想办法让后宫娘娘们注意到她的美貌,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被送去了和亲。
但是!别人想要东西垂手可得,她想要却比登天还难。
她还没到东突厥,他们的可汗竟然暴毙了!
衡阳公主攥紧了手指,心里一阵阵发狠。
她既能从突厥全身而退,再回京城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嫁进裴家,是她回京的第一步。
松鹤堂阴云密布,裴老夫人惴惴不安:“大郎,外面人都说咱们惹怒了皇上,所以这婚事办的仓促,宾客也没来几个?这、这是真的吗?”
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裴家会不会成为京城笑话了,满脑子是得罪了皇上,他们这一家子还能活吗?
裴玄身心俱疲,耐着性子道:“因为孟娇娇皇上是有些不高兴,但等过些时日就好好了。公主受了大委屈,你们都对她恭敬着些。”
“公主是嫂子,我和老三肯定要敬重。可父亲母亲总不能也要敬着公主吧?”裴松道。
全家勒紧裤腰带办了这场婚事,原指望着娶了公主进门能捞回来,可今日送的贺礼是不少,可都被衡阳公主身边的人收走了,他们是一个铜板都没捞着。
这会儿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裴玄还让他们恭敬些。
“从前孟娇娇嫁进来的时候,可是亲自侍奉母亲吃药,操持家中大小事情的。公主身份尊贵,也总不能只让咱们恭敬,啥事儿都不想管咱们吧?”
“老二!”裴玄耐心告罄,盯着他,“公主身份高贵,岂是孟娇娇能比的?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裴松文不成武不就,靠着裴老夫人从孟娇娇手里挖的银子娶了媳妇儿,一家子指着孟娇娇养。原本想着赶走了孟娇娇,来个公主日子能更好过,可谁知道是这样啊。
“公主身份是比孟娇娇高贵,可孟娇娇能让我们一家子过上好日子,公主能吗?”裴松站起来,大声道,“刚刚我已经听到了公主那边的人将所有的贺礼都送去上了公主府,大哥明日一大早就也跟着公主过去了吧?那我们呢?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
赵氏也道:“是啊大哥,眼瞅着快过年了,家里账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这总得有个说法吧。”
裴玄深吸一口气:“我今日成亲,一定要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吗?”
裴老爷子开口:“都少说两句,老二不能这么跟你大哥说话。咱们是一家人,你大哥不可能不管我们。”
裴松哼哼两声坐回了椅子上,公主又能怎么样,只要不带他们过好日子,那就是不如孟娇娇!最起码孟娇娇在时候,他就从来没考虑过银子的事情。
自从他大哥闹出要娶公主的时候,他就一日比一日紧吧。
“大郎,你明日当真要搬去公主府?咱们这个家你就不管了?你的两个弟弟还有我和你父亲都不管了?”裴老夫人皱眉,“刚刚老二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些贺礼当真都搬去公主府?”
裴玄:“贺礼都要登记在册日后还要还礼的,自然要搬去公主府。但正如父亲母亲所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岂能不管你们?这五百两银子就是公主让我给你们送过来的。”
“我让你们对公主敬重着点是那是因为公主先是皇上的女儿,才是我的妻子,按照礼法,咱们都要向公主行礼的,所以我们才要快些搬去公主府,不然难道让父亲母亲每日对公主行礼吗?”
“公主不想二老为难,倒是没想到你们误会了。”
裴松问:“咱们这一大家子,五百两可是撑不了几天。之前孟娇娇即便生气,还每日给五百两呢。”
“二弟!”裴玄眼神冷下来,“我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在家里提孟娇娇。”
裴松被裴玄眼里的寒意吓到,他拧过头去:“不提就不提。”
“以后我的俸禄和赏赐会拿出来一部分放在公中。”交代完,裴玄站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