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上一会儿,厢房里的门打开了,凌墨走出来,有栓这么早出去只能是帮着福妞进山打鱼了,这姐弟俩个人真是太有手足情,凌墨觉得自己都要感动了。可是看看这院子规模已成,有菜地有鱼塘有坡地,有猪有鸡有菊花,最后才说菊花,凌墨是咬一下牙,哥最喜欢的菊花被这妞把哥整得都不敢说。
把大门关上的凌墨拍拍屁股继续睡回笼觉去,家里有这么多财产,在一般的庄稼人来说不少了,用得着这么辛苦,至少哥不陪着,哥睡觉去。凌墨已经可以想象到,再帮有栓治一次病,而且凌墨最想知道的是,上一次有栓病了,是怎么好的?
给二汉治病,福妞说十文钱太便宜,把哥看得一文一值,或是只值十文,睡在被窝里的凌墨在想:让我给有栓治病,得宰那妞一下。
带着有财的有栓倒是不怎么害怕,因为有财在脚下,听到远处有狗叫声,有财就要叫两声,有栓就要喝住才行,有财这才老老实实地在脚下走,因为天亮得慢,所以到进山口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看着山口里树影瞳瞳,有栓先想的也不是害怕,而是对有财道:“要好好带路啊。”这条路有栓只来过一次,要如何找到福妞,只能靠着有财的小鼻子。
福妞在前面走着,山林里寂静,偶然间听到一声狗叫象是有财,福妞只会担心地往两边看一看,或许是别的起早的猎人带的狗也不一定,他们虽然是人不敢过来,可是眼光却是能过来,穿过树隙看到自己就不好。
这样停一停走一走,主要还是打鱼,只是在两边经过的树上看一看有没有山果,一面看福妞一面笑,我真是太贪心了,如果我有双倍的力气,我也会先弄鱼回去,把鱼塘先安置好,这样一想,先不管山果,先去打鱼吧。
思路顺序理清楚的福妞一心一意去打鱼,眼睛在两边只是无意中看一下,过竹林的时候,还是挖了十根竹子,打算种到后面坡地上去。这样有意境,嘴里念叨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福妞改成:“有肉也有竹,有竹也有肉。”
和以前一样的老规矩,竹子挖好,竹鞭先不弄断,用沙土再虚埋起来,等到晚上来的时候再弄断,这就去水塘里,这个时候又清晰地听到一声狗叫声。“有财。”福妞这一次可以确定这就是有财的叫声。
正要走出竹林的福妞看到竹外的身影一闪,然后是有栓笑嘻嘻的声音:“有财你跑慢点儿,我都快追不上了。有财……”然后看到有财偏离山道奔到竹林里,扑在福妞脚下,有栓也开心地喊一声:“姐,俺和有财来帮你来了。”
福妞是担心又害怕,有栓往福妞这里欢声笑语地跑,福妞是担心地也大步过来,双手握住有栓的肩头,声音都颤抖了:“有栓,你,你怎么能过来,快走……”有栓那一夜突起高烧,事后福妞怎么想怎么害怕,就是鼠疫发作,也没有这么快。
“姐。”有栓看到福妞吓成这个样子,赶快安慰道:“俺不怕,你能治好俺,再说还有凌大哥,俺带一条鱼走就二十文,治病才十文钱呢。”然后脸上笑得象朵儿夏日清晨的牵牛花一样:“姐,俺不会有事的。”
福妞还是把有栓的肩头在手里握了一会儿,这才松开勉强有了笑容:“好吧。”然后笑容才自然:“已经来了不是,说什么都晚了。走吧,有栓,你正好来帮忙。”
再喊一下在竹林里乱跑的有财到脚下来,姐弟两个人带着有财在山林里往水潭那里去,不时笑嘻嘻互相看一眼,都是心里格外地温暖。
到水潭边是上午,不认识字不会风花雪月的有栓也不能不陶醉一下:“这里真好看。”风景美得象一幅画,一汪碧水有如一块天然的碧玉,远处从来没有看得真切过,不过是山影树林,间中有红花绿果,美不胜收的景色。
福妞则开始打鱼,一网撒下去,有栓更高兴了:“这网真好。”然后过来帮着拉,姐弟两个人把鱼从网中倒下来,顿时地上就是大小活鱼地乱蹦,有栓开心地跑着去把鱼捡着丢到水桶里,在一个水桶里洗去鱼身上泥土草叶再丢到另一个鱼桶里去,有大鱼就先摔晕。
福妞再打下一网的时候,有栓就来剖鱼,再去看有财,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了一条中等大小的活鱼走,正在草丛中狼吞虎咽吃得真香。
姐弟两个人相视一笑,这里就是鱼多,可以管有财吃个够,都没有去管有财,突然有财丢下嘴里正吃着的半条鱼,象离弦之箭一样奔出去,有栓看清楚以后也赶快追过去,这才从有财嘴里救下来一只山鸡。
拎着山鸡过来的有栓给福妞看:“咬伤了翅膀,我再不去,又要被有财吃两口了。”再看有财象是知道这鸡到了有栓手里就没有自己的份了,怏怏地重新去吃那半条鱼。
风光如画的水潭边,福妞在打鱼,一片渔网撒下去,再拉呀拉,就是丰收的果实。有栓不时抬起头,最近生活好营养好,抬起来的小脸上是黑又亮的眼睛,就象福妞说的,俺家有栓是个漂亮的娃。
第一个木桶没有多久就装满了鱼,鱼就只能扔进第二个木桶里去,鱼身上浮着的草叶和泥土不一会儿就让有栓开始“哎呀呀”,水桶上浮起泥沫和草叶。
正在拉渔网的福妞笑着回头看一眼,有栓只用自己的小手把水桶里水面上的泥沫和草叶弄出来,福妞只看一下,继续回头来收自己的渔网。
有栓的小手只有一点儿大,就是成人的一双大手把水桶里的泥沫可以弄出来,再补干净的水用手也是不行。去水边试图用自己的小手来回把干净水补进水桶里,后来还是作罢了,等到有栓走到水桶边上,合掬的小手里也剩不下多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