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自已曾经在药房偷听到的护工对话指的便是309A的情况——
“这里的病人都听话得要命,也就昨天刚出院的那个不好管... ...”
“看他那样子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
很明显309A的情况不容乐观,而这段对话发生的时间还是在前天。
不能再拖了,最迟在今晚也要着手通关副本。
黎闲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走廊里的护工仍在焦头烂额地给病人进行着急救,其中一位护工见掌下的患者终于有了呼吸后长出一口气,接着迅速把他抬起送往隔壁大楼。
黎闲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走廊中一部分护工在专心施救,另一部分穿梭于各个患者的房间进行检查,很显然现在绝大部分护工都集中在这两层楼内,现在并不是潜入医护大楼的好时机。
至少要等到这场骚乱大致平息之后。
直到中午,这场风波才在护士长的指挥下堪堪结束,被成功救回的患者只有三分之一不到,但不管是活人还是死尸都纷纷通过天桥被搬运到另一侧的大楼,一时间这边反倒显得空旷了起来。
黎闲与程信选择了午饭后的时间,换上衣服刷卡走过了天桥。
在两人的设想中,白天的走廊本该人来人往,然而此时整个四楼却空荡得与夜晚无异。
这让黎闲和程信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越过禁闭室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停在了手术室门前。
挂在手术室大门正上方的屏幕显示着【手术中】三个大字。
黎闲对程信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自已留在这里看看情况。
大门此时被紧紧关上,黎闲想要凑上前试试它有没有上锁时,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惊得动作一顿。
这阵惨叫与特殊治疗时病人嘴里发出的声音较为类似,同时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联想到那张带有特殊功能的手术台,里面的病人极有可能正在遭受着电击。
但门内的声音大概只持续了短暂的十几秒钟后便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传来一点声音,连虚弱的呻吟也没有。
是晕了?还是死了?
黎闲此时的手已经抬起了一半,马上要触碰到门把时,眼前的门忽然开了——
对方的穿着与医生无异,但却并没有戴口罩,黎闲抬眸与男人的视线对上,却发现自已从没有在医生之中见过这双眼睛。
他是谁?
从未见过的男人用视线从上到下扫过黎闲,问到:
“你在这儿做什么?”
对方的语气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黎闲却不能轻率地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低下头回道:
“护士长叫我来看看您需不需要帮忙。”
对方听过这话后并没有怀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正当黎闲以为自已可以就此离开时,男人却接着说道:
“正好少了样东西。”
他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黎闲:
“帮我取盒酒精棉球过来,动作快点。”
黎闲闻言拿过钥匙,迅速离开了对方的视线。
酒精棉球他看到过——药房里就有。
对方给他的应该也是药房的钥匙。
黎闲快步向三楼赶去,一下到楼下边看到了来来往往的人流,所有护工都行色匆匆地不知在准备些什么,忙得有几分晕头转向的意思,根本没时间注意别人都在做什么。
于是他找到药房,拿到酒精棉球后按照对方的要求动作迅速地跑回了楼上。
黎闲在心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对方的白大褂并没有完全扣上,露出了里面套着的西装和半截领带,而自已之前见过的其它医生外套之下无一例外穿的都是白衬衫。
再加上听到护士长让自已过去帮忙时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以及随手抛给自已的钥匙...这个人八成就是院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得帮程信多争取一些时间。
黎闲深吸一口气,走进手术室把酒精棉球交到了院长手里。
在他的身边,一位患者四肢与额头被绑着固定在了手术台上,身子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院长拿起摆放在在一旁的长锥,用棉球细致地擦去上面的血迹,余光瞥到黎闲仍站在原地不动,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还不走?”
黎闲的眼神闪了闪,表演出了一副恭顺的样子,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
“我、我有点儿好奇... ...”
“好奇”这两个字勾起了对方的兴趣,院长擦拭长锥的动作停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抬起了黎闲低着的脑袋,紧接着另一只手抬起了长锥,比划着对准了黎闲的眼睛,接着对着他的眼球探去。
院长的动作不疾不徐,如果想躲开完全有足够的时间,然而黎闲压抑住了逃跑的本能,甚至没有下意识闭眼,而是眼看着长锥的尖端在自已视线中越放越大——
锥子在距离眼球只有几毫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果然,他不会真的对护工动手做什么。
黎闲压抑着自已想要眨眼的冲动,心在中思索到。
院长歪着脑袋观察着黎闲的神色,半晌才把手中的长锥收回,满意地笑了:
“你资质很好。”
黎闲听罢,抬头与院长对视。
所以刚刚的是一场“测试”,而自已...通过了?
院长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唇角,甚至主动问起了黎闲问题:
“你是新来的?”
黎闲点头答是。
“怪不得会好奇。”
“来,站在那儿旁观吧。”
对方指了指手术台对侧的位置,黎闲闻言站到了院长对面,对方把擦拭过长针的棉球扔到一旁,抬手把天花板上的灯打开。
一束强烈的白光打在了患者脸上。
“平时我都是不开灯的。”院长开口说道:“这次是为了让你看清楚点才把灯打开。”
黎闲低低道了声谢,然后便听院长接着说道:
“帮我把他的眼皮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