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转到了晚上九点整。
走廊外的灯光在此刻“刷”地一下灭了。
黎闲坐在床尾,低头默默思索着。
除了进入房间时瞥到了一眼墙上的画像,黎闲就再也没有让自已的目光主动落到上面。
死掉的那人明显是触犯了某个条件,而这个条件很可能就是直视画像超过一定时间。
黎闲不知道这个时间具体是多少,因为等他发现时,男人的眼睛就已经“粘”在了画上,像被蛊惑了一般,目不转睛。
所以保险起见,不看画像就是最好的选择。
黎闲思索了一会儿,在“把画像放在床底”和“原封不动”之间,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低着头,把画像从墙上拿了下来,然后把画像翻了个面,重新挂到了墙上。
做完这件事,黎闲便关灯躺在了床上。
半夜,黎闲被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吵醒了。
“哒、哒。”
是女主人杜莉的高跟鞋。
她的脚步声十分古怪,每走出两步便会沉寂一会儿,接着再走出两步。
声音逐渐靠近。
脚步声停在了门侧。
黎闲屏息竖起耳朵,在脚步声停止后,门外传来了微不可察的声响。
“刷、刷...”
像是什么摩擦声。
大概一分钟后,这阵摩擦声消失了,杜莉的脚步再次响起,在隔壁停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她停留的时间似乎长了不少。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持续到走廊尽头,又以同样的频率折返,最后消失在了耳边。
黎闲松了口气,正想继续睡觉时,忽然间瞥到了什么。
昏暗的房间内,白色墙壁上一张逼真的人脸格外醒目。
明明被黎闲翻到了背面的画像,此时却正对着他。
而更为醒目,是人物的手指,竖起了一根。
黎闲移开视线,掌心冒出一层薄汗。
为什么?
是因为他擅自翻转了画像吗?
所幸画布上的手指没有继续张开的意思,只是停留在了“一”,不过黎闲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的。
黎闲没有再去尝试移动画布,而是转身闭上了眼睛。
然而有些人却不像黎闲那样冷静。
冯涛睁开眼,发现被他挪进床底的画不知何时回到了墙上。
他迅速撇开视线,心中惊疑不定地回忆着自已刚刚看到的画面。
那张画,好像竖起了一根手指?
不对,说不定是他看错了,毕竟晚上的光线这么昏暗。
对,一定是他想多了。
冯涛很想再抬头确认一下,然而第一个人死亡的场景不断在他脑内盘旋,压得他不敢抬起头,多看那幅画一眼。
他想就这么继续睡去,然而一闭眼,他就觉得有一道视线死死锁住了自已。
是那幅画!
她在看我!
冯涛在心里尖叫着。
在巨大不安的驱使下,他慢慢挪下床站起了身子,深深埋着头像画布走去。
手指摸索到画框后,他迅速闭上眼,把画取了下来,扣在地上。
被视线盯住的感觉消失了。
“哈...哈...”
冯涛喘着粗气,心砰砰乱跳着,把画又塞到了床底。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那阵如影随形的被注视感又出现了。
错觉、是错觉...
他这么告诫着自已,蜷缩在床上,过了几分钟,又或者是十几分钟,他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缝。
竖起两根手指的画像赫然出现在目光中。
第二天早,冯涛神色恍惚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几乎一夜没睡,然而更为恐怖的是,当他早上睁开眼,画像竖起的手指增加到了三根。
当五指全部张开时,就是自已的死期...
冯涛打了个寒颤。
易景似乎察觉到了冯涛状态不对,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先去吃早饭吧。”
女主人杜莉给众人准备的早餐尤为精致丰盛,宋清章兴致勃勃地把一块糕点塞到了嘴里,结果嚼了两下后就皱起了眉头。
“没味儿...”
他把食物咽下后,小声对旁边的黎闲说道。
黎闲抿了一口自已碗里的汤。
也没有味道。
或者说,食材本身的味道是在的,但里面没有加入任何调味。
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杜莉。
对方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用餐,而是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大厅墙壁上那幅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全身像,偶尔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上一口。
冯涛战战兢兢地回头望了眼她,低声在餐桌上问道:“你们房间里的画像...都怎么样了?”
众人相互望了望,脸色都不算太好。
易景见没人回答,便咳了一声说道:“画像的变化一定是有规律的,我们应该互通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餐桌上,这才有人应了冯涛的问题。
“我...我房间里的画像竖了两个指头...”短裙女声音颤抖着说道。
众人交换了信息后,发现所有人的画像都至少竖起了一根手指。
其中竖起两个手指的有五人,而三根手指...则只有冯涛一个。
知道自已是唯一一个数量最多的人后,冯涛的脸色开始发白。
“景哥、我,我该怎么办啊?”
易景放下了筷子:“你别着急,这样吧,我们吃完饭分层去寻找线索... ...”
“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了易景。
易景眉头一跳,扭过头,发现出声的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的男玩家。
冯涛对上黎闲的目光,下意识回答道:“我、我把画放到床底了...”
“只放了一次?”
“...两次。”
黎闲又冲短裙女孩问道:“你呢?”
对方答到:“我看那个画像太渗人了,就把它塞进了衣柜里...”
黎闲接连问了几个画像竖起两根手指的人,众人马上发现了他们的共同点——
把画像拿下来放到了别的地方。
“看来手指增加的原因是把画从墙上拿下来啊,看来大家还是轻易不要再动画像了。”易景状似惊讶的总结道,接着夸奖般冲黎闲笑了笑:“你很敏锐啊。”
吃过饭后,众人开始分头在这栋洋楼中调查。
“那个叫易景的,总觉得有点让人不舒服。”宋清章对黎闲说道。
虽然对方表现的十分温和无害,但宋清章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黎闲回应:“最好离他远一点。”
宋清章点头:“果然哥你也这么觉得?”
黎闲确实也对易景抱有警惕,但他的警惕不仅仅建立在感觉上:
“一开始提出互通信息的人是他,但当所有人都说出了自已房间的手指数量时,他就把话题转到了分头寻找线索上。”
“有什么不对吗?”
“询问所有人昨晚做了什么,从中找出具有共性的事件,来推断做什么会触犯规则,是个很容易想到的办法。”
“但他作为一个领头的‘老玩家’,却没有这么做。”
“哥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这样的?”
黎闲点头:“他只是看似做出了建议,实际上没有作出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但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总之要小心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