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高原,群山万壑,山顶常年积雪不化,白皑皑一片。
离开京城之后,夏风并没有直接前往极西之地,而是来到北荒。
“老僧拜见明皇!”
风雪中,一处山巅,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在夏风身后响起。
夏风回头,行了一个佛礼。
“古佛有礼!”
眼前的老僧正是当初他来到北荒高原时遇到的那一位。
正因为他,夏风才没有踏足北荒高原。
直到这次,千佛山南下,他才知道,一个千佛山中竟然有十多位大天人,这几乎是整个大陆天人数量的总和。
在京城等了三天,千佛山没有任何回应。
夏风担心去了仙冥宗遗址之后,千佛山有人去往京城,大肆破坏。
高端战力上,他们差的有些远。
所以,他就先到为敬。
“明皇是为了剿灭千佛山而来?”
老僧目光浑浊,说话的声音也是慢吞吞地,虚弱无力。
“古佛只剩下一道残念,也要阻我?”
老僧晃动脑袋,似是摇头。
“非也,今日来见明皇,只是陈述一段缘由。”
“十万年前,老僧入灭,不舍故土,于无色界天生出大悲苦、大恐惧,由是产生心魔。”
“心魔常驻,返回昆仑,欲要操纵老僧尸身,纵凶行恶。”
“那时,老僧在无色界天骤闻一声龙吟,于是得以脱离无色界天,回返昆仑。”
“明皇知道那位僧者是谁吗?”
夏风摇摇头,十万年太过遥远,这个时代没人清楚那时候发生的事。
“乖乖,无色界天,这老和尚生前也是快要迈入王佛境界的古佛。”
“昆仑竟然如此可怕,在中古末期,灭界斩道咒之下,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阿道尔藏在夏风袖中,不由的感慨一声。
王佛,与仙王等同,都是跨越天仙壁障的大修行者。
此等人物,在宇宙之中,一举一动都可以主宰一片星域的兴衰。
“是你的老师龙树佛祖将我从生灭之障中惊醒。”
不可能!
夏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江湖盛传,龙树圣僧是四千多年前的人物,从千佛山中走出,创立了大金刚寺。
其境界最多只是天人绝巅。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十万年前,还指点了即将修成王佛的老僧。
“龙树者,西天佛祖,于上古时代入寂。”
老僧目光温和:“而你,就是龙树上古佛时隔数十万年选出的传承者。”
“煵灵龙佛圣焱,是这位佛祖独有的力量。你既然已经修成,为何不承认古佛是你的老师。”
夏风皱着眉头:“按照你说的,上古佛既然已经入寂,又怎么会在数十万年之后选中我。”
老僧双手合十,朝虚空行了一礼。
“上古佛虽然寂灭,但他的意识与精神念头却可以跨越时间长河。”
“古佛本就是昆仑界上古时代的先贤,也许是他在时间长河中窥见了昆仑界未来的衰亡。”
“又在未来看见了你,这才显化世间,留下一部传承。”
“这么说,我们未来还会遇见这位佛祖?”
阿道尔从夏风袖中飞出,露出憧憬之色。
佛祖!
那是何等的境界。
只要愿意传承于他,阿道尔发誓,自已可以舍弃光明而投身佛门。
法号他都想好了,就叫无量光王佛。
老僧摇摇头:“天力无穷尽,而人力有穷时。更何况,上古佛早就坐化。”
“四千多年前,那是他老人家最后一次显化世间。”
“哦!”
做佛门王佛的梦想破灭,阿道尔露出几分沮丧,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夏风缓缓道:“此番因果,我已经知晓。但是,千佛山,我势在必行。”
“僧者可以约束舍利灵鹫塔中的那一位,但恐怕无法保证其余僧众老老实实呆在北荒。”
阿道尔嘴角抽搐,现在他是打心眼里开始佩服夏风了。
在一位接近王佛境界的古老意志面前还能这么刚硬,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种人物,早就死了,只剩下执念,但要说弄死你也绝对不会含糊。
老僧嘴唇嗫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古佛,千佛山中,藏污纳垢。这些,你都不知道,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有意纵容的结果?”
阿道尔张大了嘴巴,他实在不明白,夏风从哪里借来的胆子,敢指责一位古佛。
“别说了!”
老僧气势忽然一变,从之前的慈眉善目瞬间变的杀气腾腾,眼神深处邪光幻灭不定。
荒原之上,呜呜的风声,好似变成了厉鬼的哭啸。
夏风负手而立,声音幽幽。
“其实,塔里囚禁的恶念早就逃出来了,并且吞噬了古佛的善念。”
“甚至于连古佛善念自身都没有察觉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
老僧面容变幻,好似回到了年轻时候,模样英俊,眼角处有一颗泪痣。
他一脸的悲天悯人相,但眼底的邪光恶念却怎么都压制不住。
“明皇,你是如何发现老僧的秘密的?”
夏风神色平静,摊开手掌,掌中浮现一枚晶莹剔透的佛舍利。
“这应该就是古佛生前留下的,我从中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这难道有什么不对?”
年轻的黑衣僧人脸上浮现出不解之色。
“可它,是从舍利灵鹫塔中传出来的。”
年轻僧人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
如果佛舍利用来镇压恶念,舍利灵鹫塔中的恶念根本没有动用舍利的机会。
这只能说明,这枚佛舍利自始至终都在古佛恶念的掌控之下。
“明皇,我本不欲和你动手。但是现在,也由不得我了。”
整个北荒高原,数千道佛光从各处升腾而起。
山石开裂,隆隆作响。
经由老僧善念雕刻而成的千百尊石佛在佛光中展露身形,或盘坐、或横卧、或伫立。
个个宝相庄严,眉眼低垂。
千佛山残存的僧众走入佛光,而后,各处升腾起的佛光之中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血色。
一时间,千百尊佛陀像是活了过来,抖动身躯,口诵佛号。
“逃,快逃!”
阿道尔在夏风识海中疯狂吼道。
“他生前是接近王佛境界的天仙,即便是一抹意识残存,也可以轻易灭了我们。”
“快走,不要犹豫,否则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夏风巍然不动,声音平静。
“急什么,该急的难道不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