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溜达了一圈下来,就在孙师傅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窝在那里写写画画;
屋里只有仪器设备单调且重复的嗡嗡作响;
“李向东、李向东,快点,把那个黑色的矿石给我拿过来”
李向东原本就在这全神贯注的研究方案,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已;
“李向东,你聋了”
李向东转头看了过去;
是冶炼组的一个大哥,叫什么来着,周浩还是邹浩?
无缘无故被骂,李向东有点不耐烦:
“有事?”
周浩皱了皱眉头:
“把那些黑色的矿石给我拿过来,快点”
李向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排木箱,里面装的都是黑市矿石:
“你说的哪一个”
周浩的眉头能夹死了苍蝇,语气更加差的喊道:
“笨蛋,最外边那筐”
冶金小组,这段时间一直在针对性的研究高强度桥梁钢;
可是明明化学成分都符合标准,可炼制出来的合金桥梁钢,无论是强度、韧性还是焊接技能,总是差上那么一点;
冶金小组只能把之前所有的工作成果全部推翻,从头开始,再次尝试合金钢的冶炼;
一个个组员,都火呲火燎的,急的满嘴都是大炮,现在他们都是属炮仗的,稍微一点就能着;
原本已经起身打算帮忙的李向东,在听到这人满嘴喷粪,也直接撂挑子了;
“帮不了,你自已来拿吧,有你叫唤这么长时间的功夫,几箱子矿石都拿过去了”
周浩一听这话,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你那么闲,怎么就帮不了了”
我们冶炼组,为了完成任务,要考虑不同合金元素的比例、要考虑冶炼温度甚至连冷却温度、速度都要看着,忙的一个人分成八瓣用了;
你呢,闲着在那偷懒,滥竽充数,让你帮点忙还假装听不见,推三堵四的,你这不是拖社会主义后腿嘛;
扯大旗、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进行人身攻击的蠢蛋,怎么看都让人心烦;
就这副嘴脸,明显是想欺负李向东这个新来的;
“你找人帮忙就态度好点,顺手的事,就你这态度,谁会愿意帮你”
我有自已的工作,又不是专门为你服务的;
这个实验室,所有机械设备,每天开机之前,都需要我们进行检查和调试,使用过程中也需要根据你们的要求进行调试,还要时刻关注运行状态”
我是新人,你是实验室老人,连这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你是无知还是一直混日子了?
周浩从来没被人当着面这么怒怼过,而且还说他无知,外加上混日子,被气的脸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你一个新来的小崽子,你给这个实验室做什么贡献了,就敢这么说话了”
不打算帮忙是吧,我去找领导,让他看看,你这个新人,什么玩意!!
这是察觉到自已没道理,想要拿贡献说事了,李向东是对这个实验室没啥贡献;
可眼前的人就有了,就算有,也不是他可以欺负新人的理由啊;
“去去去,你赶紧的,你把所有的领导都找来,让他们看看你这这副嘴脸”
面对这种职场霸凌,第一时间就要勇敢的说不,否则就会成为人群中的软柿子,以后随便个人,都想揉搓你几下;
李向东愿意加入研发小组,那是为了获得更高的身份地位,获得相对公平的环境和待遇;
归根结底,那是为了出人头地的,这要是一开始就被人拿捏;
那还不如赶回去当咸鱼呢,反正他就是躺平,也饿不死;
孙师傅对李向东都有些担忧了;
冶金小组,一直是他们这个研发小组的重点培养对象,并且也是最出成绩的一个小组;
毕竟每一个品种的特种钢,那都是冶金小组冶炼出来的,而他们,都是辅助的;
小李同志和人就这么对上了,怕不是要吃亏;
孙师傅有些担忧的看向李向东,担忧的说:
“小李啊,有话好好说,小周同志就是脾气不咋地,说话不好听,顺手的事,你要是因为这点事被领导给批评了,犯不着啊”
李向东一脸不解的望向他,反问道:
“为啥批评我?他分内的工作,我不给他帮忙,就得挨批评”
何况他还骂我是笨蛋,也不知道谁是笨蛋;
做事情不讲究方式方法,合金的冶炼,需要考虑的因素有多少,难道要从头到尾,一一的试过?
一次试验,需要多少钢水,每失败一次,那就是浪费一次国家财产;
他作为冶金小组的,不考虑自已的分内工作,针对我吹毛求疵,还有脸到领导面前告刁状,哪个领导会眼瞎,来替他批评我?
李向东说这话的时候,可是一点声音都没压,就算是实验室里机器轰鸣,可也压不住这声音在附近传播开啊;
被周浩带过来的耿本康,把李向东的话都收进了耳中,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黑;
走到跟前,不大高兴的看着李向东,语气里有明显的怒气:
“小李同志,你这口气够大的”
耿本康原本还在自已的实验室里,检查过往试验数据情况,还有对于这些合金钢的硬度、强度、耐腐蚀性等等一系列测试结果,想要从中找到点可能性,整个人都已经处于随时爆炸的边缘了;
他是组长,带着大家伙没日没夜的干了这么长时间了,厂里又特意冒着风险给他们开小灶;
可是他这边迟迟拿不出来结果,这种焦虑,压得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这边还愁的不行呢,那边周浩就来告状,说机械组那边,不帮忙调试机器;
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们这个研发小组,内部一直算是十分和谐,大家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想要早日做出成果;
孙师傅怎么可能不帮忙;
可是周浩信誓旦旦的说是新来的李向东,不仅不帮忙,还骂他们混日子;
一听到这个,耿本康确实是心里不舒服;
他们迟迟拿不出成果,心里也着急,可是所有人都已经在满负荷运转了,每炼一炉钢,每改变一种添加的稀有金属的比例或者改变炼钢的时间、温度,那都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他心里也想着,不能听信周浩的一面之词,冤枉新来的小同志,所以就打算亲自过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不能让个人情绪影响了大局!
可刚一过来,就听到这个小同志,口出狂言!
还浪费国家财产,合金钢的炼制那是多么严谨的过程,不一一试验,难道随便的往里加东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