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韩昌熙越说越激动,林笙箫连忙劝阻。
“昌熙哥哥不要再说了,万一被人听了去,传到陛下耳朵里......”
然而此时的韩昌熙,除了林笙箫心中再无其他:“笙箫妹妹,我们私奔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林笙箫摇了摇头:“逃得再远又如何?陛下若是想追,终究追得到的。”
“那我们就出海!”
林笙箫一记轻轻的耳光贴在韩昌熙脸颊:“昌熙哥哥,你冷静一点!”
“你我可以逃,可我爹爹呢?”
“你的家人呢?你忍心看着他们因为你我而被牵连吗?”
韩昌熙挨了林笙箫极有分寸的一耳光,不但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更加坚决。
她果然是深爱自己的。
不仅如此关心自己,还不忘自己的家人。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林笙箫苦涩一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好好活着就好。”
又是一把无形刀。
林笙箫继续说道:“我何尝未曾想过逃避,但终究放不下的太多,我不能够这么自私,哪怕我现在每天都如履薄冰......”
不等韩昌熙发问,林笙箫已经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这次和我一起回宫的,还有一位是我原先宗门的宗主,她与陛下是故交,亦是陛下曾经的红颜知己。”
“昌熙哥哥你知道的,我素来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但夜宗主却怕我得了陛下的宠幸,对她构成威胁,在宫中散布风言风语,还在太后面前说我的不是,坏我名节......”
“难道我不累吗?可我有得选择吗?”
“所以,昌熙哥哥一定要好好的,因为跟我比起来,你已经很幸运了。”
“相信以昌熙哥哥的才华,必定会前途无量,到时再娶上一个心仪的女子,一生无忧快活,多好.......”
林笙箫一脸憧憬的样子,在韩昌熙看来是那么的动人。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嬷嬷又该骂我了。”
林笙箫起身欲走,却被韩昌熙拉住。
“昌熙哥哥你放开我......”
林笙箫眼神躲避,脸含娇羞,却始终无法挣脱。
韩昌熙目光决意:“若是不能跟笙箫妹妹在一起,纵使当了宰相又如何?又何来的无忧快活!”
林笙箫有些惧怕的望着韩昌熙:“昌熙哥哥,疼......”
韩昌熙急忙松开她,捏起她的手指,轻轻呵气:“对,对不起。”
林笙箫这才挣回左手,转过身道:“我真的该走了,你多保重。”
韩昌熙这次没有再阻拦,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林笙箫越来越远的背影,仿佛被人抽离了灵魂。
......
不远处的路边,一棵葱郁的大树。
树杈上倚着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大腿上放了一张略显褶皱的白纸,手中提着一支细毫毛笔,正在画着什么。
树下卖梨子的小贩自言自语道:“好了没有,人都走远了。”
树上的男子又添数笔,这才将纸张叠起,丢在树下的梨筐之中。
小贩将纸张捡起,打开后看了一眼。
这画的,不就是方才韩昌熙和林笙箫“幽会”的情景?
一颗梨核砸在小贩脑袋上:“呈给陛下的密函,你也敢偷看?”
小贩嬉皮笑脸道:“就看一眼,想必不打紧的。”
树上那男子跃回地面,在背后推了小贩一把:“赶快将信送去吧。”
小贩道:“那我的摊子怎么办,这些梨子可是我二两银子进来的。”
“我帮你看着。”
小贩又问道:“我去送信,你看摊子,那谁去跟着那姑娘?”
男子语重心长的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送信的途中,其实并不会耽误你盯梢?”
“说的也是。”
“你还不走?”
“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人。”
“放!”
“这姓林的姑娘,无权无势,陛下却要咱们盯着她,会不会太过谨慎了?”
男子反问道:“你是第一天当差吗?”
小贩不明所以:“我都跟随大人半年多了,大人不会连我什么时候来的都忘了吧?”
“既然不是第一天当差,难道不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男子好心提醒道:“咱们只需遵照陛下旨意行事,其他的不是你我该操心的。”
“大人莫急,属下只是想不通,那定国公和丞相,权势滔天,这两家的小姐,不是更应该派人盯着吗?”
听到扮成小贩的下属提到赵嫣然和洛璇玑,男子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
“我还不知道你那副德行,不就是想去看那两位小姐一眼吗?也得亏你只是在我面前说说,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肯定打你个屁股开花。”
“嘿嘿。”
心里那点花花肠子被当场拆穿,小贩尴尬的笑了笑,转头奔了出去。
身法竟是出奇的快,与他先前那番睿智表现判若两人。
龙昊对于身边这群暗探,素来是以兄弟相处,所以这些人并不怕他,甚至在无关紧要时开上几句玩笑,也是常有的事。
但这些人骨子里却很忠心,起码比朝堂上那些口口声声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臣们要忠心的多。
男子看着筐中新鲜的脆梨,又看了看小贩消失的背影,果断一手一个,将筐子拎了起来。
“大人,你这是作甚?”
见到突然折返的小贩,男子吓了一跳。
“莫不是大人知道这里人少,要将梨子拿到集市去卖?”
男子搪塞道:“啊,对对。”
“大人可将这些梨子送到城南的暖玉阁,只需跟那老鸨说是我交代的,这价钱起码能翻一倍,到时候大人咱俩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可好?”
“你跑回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
小贩道:“只是想请示一下大人,若是那姑娘一直走,属下就一直跟着吗?”
“跟着,就算她走到天边,你也只需跟着!”
“哦。”
“滚吧!”
“好的大人。”
没走几步,这人又回过头来:“大人,记得跟那老鸨说,是我交代的,我叫朴人勇!”
暗探之中,均是以代号记名,故而这人提醒一下自己的名讳,也没错。
男子看了看筐中的梨,口中小声念叨:“朴人勇?竟然还是位番邦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