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新生命降生的同时另一个生命永远消失，你觉得这一天应该庆祝吗？”容少爵的怒已经被她的泪彻底冲刷得无影无踪，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
舒小颜虽然迟钝，但她并没有傻到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她知道一个生命永远消失意味着什么，但，她不觉得这应该成为芮芮不能庆祝生日的理由，“那又怎样？芮芮有什么错？就因为这个原因，芮芮就没有庆祝生日的权利吗？还是你觉得芮芮的生母是因为她的出生才会永远消失？”
容少爵愣住了，这一句看似轻柔无力的话就像一柄利刃直直地刺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密地。
她说的没错，害彤彤永远消失的不是芮芮，而是他自己！
容少爵陷入久久的沉默，舒小颜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面对他，“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想上楼陪芮芮。”
“等一下……”就在舒小颜准备从容少爵身身边擦身而过时，他突然开口叫住她。
舒小颜呆呆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面对他。
“我今天下午去了墓地，心情很不好，所以……”
“我懂！”舒小颜急急地打断他，飞一般地跑着离开。
容少爵并没有追上去，虽然他很想很想把事实的真相都告诉她，但，今天不是最佳时机，“好吧，让你再自以为是一天，明天，我要把你从死胡同里拉出来。”
因为要急着躲开他，舒小颜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泪就推开了芮芮的房门，小丫头一见妈咪哭了，立马扑上来抱着她一起哭，“都是芮芮不好，以后……芮芮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不可以不过生日，今天不行，我们可以选择别的日子啊，例如……我们第一天认识的日子，芮芮还记得是哪一天吗？”虽然芮芮是无辜的，但在生母的忌日庆祝生日的确不太适合，这个基本的道理舒小颜还是能想明白的。
“记得，是母亲节前两天，5月6号。”芮芮的记性一向很好，这么特殊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忘记。
舒小颜一边给芮芮拭泪，一边哄她：“那以后的每一年我的5月6号就是芮芮的生日好不好？”
“好，芮芮的生日就只要我们两个就好，不要爸爸，芮芮讨厌他……”
“就只有我们两个，不要他。”舒小颜含着泪连连点头，把那副瘦小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一夜，舒小颜没有再离开芮芮的房间，她甚至觉得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将在这里度过。
做了一整晚怪梦的舒小颜很刚过七点就醒了，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和某人见面的关系，她把也芮芮叫了起来，“芮芮快点刷牙洗脸，妈咪带你去豆花香喝好喝的咸豆浆。”
“好棒哦，芮芮最喜欢在外面吃早餐了。”本来还想赖床的小丫头一听说要出去吃早餐，立马来了精神，利索地爬起来，乐颠颠地跑向浴室。
看来芮芮的情绪并没有被昨晚的意外影响，舒小颜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舒小颜自认为已经起得够早了，可惜，还是早不过某人，当一手拿着儿童书包，一手牵着穿得像只小蝴蝶的乖女儿下楼时，容少爵正在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早报。
‘可恶，没事起那么早干嘛！’舒小颜在心里暗暗腹诽一句，万般无奈地走到他面前大招呼，“早餐你自己吃吧，我带芮芮出去吃。”
容少爵立马将报纸折好放下，“我送你们去。”
“不用了，对着你，我们什么都吃不下。”小孩子不记仇，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但舒小颜心里的刺可没那么容易拔掉，昨天他在电话里那么凶地发脾气，这口气她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呢。
“……”容少爵没想到她回绝得如此直接，如此无情，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爸爸再见。”昨晚一直哭着说讨厌爸爸的芮芮象征性地挥了挥小手，很有礼貌地和爸爸道别。
舒小颜本来是想就这样走掉的，想想又觉得昨晚的事好像还没有完全了结，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把芮芮生日的事说清楚，“昨天的事……你把它忘了吧，以后我不会在5月23号给芮芮庆祝生日。”
“妈咪给芮芮另选了一个日子，5月6号，就是芮芮和妈咪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芮芮对妈咪的这个决定非常满意，一脸得意地上前炫耀。
“这是个好日子，我记住了。”容少爵也很满意这个决定，因为这一天也是他和舒小颜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日子（第一次只见了背影，听了声音，不算数）。
“我们先走了。”容少爵表情漠然，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舒小颜也没心情继续对着他，随口招呼一句之后便牵着芮芮离开了餐厅。
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容少爵心里突然有了感慨：‘另选一个日子做芮芮的生日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世事无常，自诩聪明的人也不总是聪明，不够聪明的人也会有灵光乍现的时候。
舒小颜带着芮芮去豆花香喝五块钱一碗的咸豆浆，很少有机会和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早餐的容宁芮表现得异常兴奋，吵着说每天都要来这里吃早餐。
“你高兴就好，以后……妈咪只能和你相依为命了。”舒小颜还有心事，答得心不在焉。
“怎么会，妈咪二四六不是要去陪爸爸的么？”哭着说讨厌爸爸只是一时气话，芮芮心里并没有忘记答应过爸爸的事。
“妈咪不要他了。”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赌气的意味，可舒小颜却答得格外认真。
“不要他是什么意思呀，妈咪是要和爸爸离婚吗？”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得让人咋舌。
“当然不是，妈咪只是觉得累了，不想继续守着那个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舒小颜心思混乱，居然当着芮芮的面说起了她和容少爵的感情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