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又纷纷扬扬落下,几人在一个瘦高个的带领下走入深山之中。
王大咏拿着一根竹竿撑着道:“大家都跟紧一点。”
雪花如棉,寒风如刀。
李莲花头上罩着帽子,风雪没有丝毫影响到他。
张爷气喘吁吁地接话道:“我说,还有多久啊,都走了几个时辰,再下去,天都要黑了。”
王大咏拿出罗盘看了几眼,叹了口气,思虑道:“今日怕是到不了,趁早寻个避风的地方。”
笛飞声背着大刀,将手里的竹竿在指尖挥舞了一下,随后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一路上都观察着地势,知晓他的意思,迈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王大咏瞧见他们三人往那边走,瞧见是那位手长的带路,准备叮嘱说的话直接憋了回去。
他用竹竿指了一下:“我们跟上去!”
李宏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王哥,我们真的要跟着他们?”
这三个人,其中那个一脸病态的,跟个书生一样,哪里像下墓的?
至于另外两个嘛,话也不多,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淡淡,看着就不好相处。
王大咏神色严肃道:“我家三代为土夫子,老一辈有人说过,有的人凭借手指便能开棺取金。”
他颔首道:“那位应当有一些手段。”
张爷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不放心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找的三个人?”
李宏抓了抓头,小声回道:“张爷,您和王哥要人比较急,我在清平巷递了牌子。”
张爷见是清平巷的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若说金玉城以五大家为首,那清平巷便是土夫子行列之中的宝地。
下地有手艺的都住在那一条巷子里,甚至许多好手都是跟随五大家做事的。
若是想请他们,只需要花五两银子递牌子,写下要求和地址。
有人愿意出这趟活,便会收了银子寻着地址找来,至于佣金,出墓之后,可以任选一样主家的冥器。
张起灵寻找到一个山洞,笛飞声率先将最里面的位置给李莲花占了。
身后的那些人只能自已随意找地方。
张起灵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放在角落。
“李莲花。”
李莲花抵唇咳着,他垂眸看向干净的石头,淡淡一笑:“诶,小哥?”
张起灵起身道:“这里风小。”
笛飞声将包袱放在他手边,言不尽意道:“人多眼杂。”
李莲花啊了一声,确实感受到不少探究的目光,抬手将大氅拢了拢。
这一行人当真是各怀心事。
洞外天色昏暗,大雪纷飞。
张起灵抱了一捆柴走进来,无视其他人的眼神,直接将柴丢在李莲花身旁。
王大咏也吩咐人去找些干柴,准备驱驱寒。
李莲花双手撑着头,看着笛飞声生火,用只有三个听见的声音道:“队伍里有鬼。”
笛飞声冷哼一声,拿出火折子吹燃,满不在乎道:“不论是什么鬼,都得死在我的刀下。”
他垂头将细柴点燃,引燃火,继续道:“有我在,谁敢造次。”
李莲花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确实,没人敢造次,毕竟说出笛飞声的名字,三岁孩子都得吓哭。
他打开布袋,将里面的饼取出来三张,眼底闪过狡黠,招了招手:“那啥,阿……莲藕呐,借一下你的刀。”
笛飞声不疑有他,抽出刀递给他,眼中带着自豪:“这刀之下,可是……”
他瞧见李莲花的动作,深蹙了一下眉:“李……荷叶!”
张起灵坐在一旁发呆,听见笛飞声加重的语气,抬眸望去。
确实是一把好刀,就是此刻刀上放着三块饼……
一举两用,更是好刀。
李莲花干笑一声,解释道:“小哥呢,那把刀有点重,另外嘛……”
他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许多:“砍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笛飞声心里原本带着几分幽怨,此刻荡然无存。
他的刀也就杀过人,鬼知道张起灵的刀干过什么。
墓里千奇百怪的东西,还有那些血赤糊拉的尸体。
好吧,还是自已的刀干净一点。
张起灵眼底滞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已的黑金古刀上……
李莲花要这么说,也就只能这样……
李莲花眉梢带着笑意,将饼翻一个面,烫的搓了搓手指:“得烤至焦黄。”
三人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穷讲究。
真的是来下地摸金的吗?
当然更多的是,看着自已手里干巴巴的馒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
丫的,可真香!
还带着葱香,酱香。
李莲花两只手捏着饼两边,咬了一口道:“这家的酱香饼比别家的贵一文,贵也有贵的道理,回莲花楼之后,尝试做一下……”
他鼻子如今不好使,却都能闻见香味。
笛飞声拿过一旁的松针将刀一擦,放回刀鞘道:“虽然你……厨艺尚可,应当做不出这个味道,这家有秘方。”
李莲花咬了一口,闻言思索片刻,点头认同道:“说来也是,那回来之后,多买几张。”
张起灵快速应声:“可以。”
只要不做便行。
笛飞声同样暗自松了口气。
莫名想到有一日,李莲花想学做包子,水多了加面粉,面粉多了加水。
如此周而复始……
面粉太多舍不得丢,只能切片煮了吃,最后连狐狸精看都不看。
夜幕降临,寒风一阵阵的吹。
山洞之中不少人已经呼呼大睡,李莲花裹紧了大氅,缩了缩头躺在角落。
笛飞声将面前的火烧的旺了许多,他侧头看向张起灵:“今夜我守。”
张起灵点头,顺着李莲花旁边坐下。
笛飞声闭着眼假寐,但是整个山洞的动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