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乃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若说算得上出名有两件,其一便是当地女子人人会吟唱婉转的曲调,其二便是医者心中的圣地,白云庄。
白云庄以种植药材为生,大熙最大的中药材收购售卖便是在此地。
砰!
王赋听完龅牙突嘴的话,怒拍一下桌子:“金鸳盟当真是为祸武林!听闻那个圣女角丽谯,生的一副好皮囊,最是能蛊惑人心!”
“王王,公子子说说的的对对,没没有有男男人人能抵抵挡的的住住。”
江湖上有两大美人,乔婉娩和角丽谯。
一位如同春日料峭的桃花一般,一位如同摄人心魄的虞美人。
乔婉娩生于武林世家,因长相极美,被称为武林第一美人,角丽谯修习“画皮”内功心法,功力越深,人长得越美,却残忍好杀。
李莲花悠悠抿了一口茶,角丽谯确实生的一副好面孔,但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矮个冷哼一声,接话道:“那金鸳盟是武林的祸害,尤其是那金鸳盟的盟主,杀人如麻。”
李莲花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笛飞声,只见他正听的津津有味。
原本还在打坐的张起灵悠悠睁开眼,睨了一眼笛飞声。
笛飞声感受到目光,一脸莫名其妙。
都对他看什么?
矮个说的是笛飞声,他又不是笛飞声。
矮个和龅牙突嘴有事离开之后,菊花撤下茶,又重新上了一壶好茶,顺道端了几碟糕点。
王赋见此热情招呼道:“李神医试一试这茶,乃是从京都买来的。”
李莲花扯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多谢王公子,今日算是沾了公子的福。”
王赋见他这般说,连连摇头:“李神医,此言差矣,您作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是在下有福!”
他顿了顿,犹豫开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李莲花眼角一跳,抬手摸了摸鼻尖:“王公子,在下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不知王公子有何赐教,若是想比拼,可与他们二人切磋一二。”
他指了指两人,干笑一声:“在下实在是不善刀剑。”
打架?
他是不擅长的。
王赋抬手摸了摸下巴,这李神医莫非会读心术不成,原本还想与他切磋一下剑术。
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他略有些遗憾的道:“李神医,家兄的剑术有所成……不知……”
笛飞声见李莲花不想打,出口道:“我们切磋一下!”
打个架磨磨唧唧的。
王赋讶然一下,抱了抱拳道:“那多谢莲藕兄赐教。”
张天翼说他实战经验不多,他定然要多练习。
笛飞声拿过一旁用布包着的刀鞘。
哗啦!
他直接拔出大刀:“不动内力,只切磋。”
王赋求之不得,他苏醒之后,便将赏菊宴上的事了解了一个大概,这位叫李莲藕的,和那位叫李藕粉的,与李神医乃是兄弟,一手大刀使得出神入化。
笛飞声手握大刀临风而立,一双眸子锐利的盯着对面的王赋。
王赋紧紧握着一把剑,眼底带着炽热。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一片树叶翩然而落。
笛飞声直接踏步而去,出刀的瞬间带着破空声。
叮!
剑与刀碰到一起,王赋感觉掌心一麻,皱着眉头继续迎上去。
叮!
几招之后,王赋手中的剑被震飞,连带着人也后退了几步。
李莲花瞧见这个结果淡淡一笑,即使内力被封,阿飞的武力值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张起灵淡淡收回目光,对于结果他并不意外,笛飞声虽然没有内力,成为金鸳盟的盟主也是自已闯出来的。
王赋咋舌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剑,沉默不语良久。
他居然连三招都接不下,枉他日日要追求李相夷的脚步。
这样的他,实在是太差劲……
李莲花察觉到他的情绪,起身捡起剑,对着他温和一笑:“王公子的基础其实是不错的,只是实战太少,所以破绽太多。”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如何比得上笛飞声这位站在刀口上的人。
他握着剑对着笛飞声挤眉弄眼:“阿飞……”
笛飞声察觉他想教一教这个王赋,拿着剑放慢自已的招式。
“王公子,你看此招……”
李莲花握着剑见刀使过来,身姿一转,剑挡住刀的攻势,剑身一侧,与刀身擦过,却轻松化解了攻势。
王赋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莲花握着剑,一招一式带着精妙,刀就像石头一般,剑却像水,丝毫不惧攻势,卸下刀带来的力度。
李莲花收了剑递给王赋:“王公子,看清楚了吗?”
王赋眼底闪过复杂,这李神医说自已不懂剑却使的极为精妙。
李莲花见他接过剑,掸了掸衣服说:“既然王公子已经安然无恙,我等便先告辞了。”
“你们这就要走!”
王赋带着不舍:“这才几日啊?我的伤还没有痊愈。”
李莲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王公子,你的身体呢,如今只需要静养即可。”
他垂下目光落在他的手里的剑:“染尘是一把好剑,希望公子重新锻造之后别辜负了。”
“王公子,你为谁而握剑?”
王赋被他问的发愣:“我……”
“若是仅仅为李相夷握剑,未免太过狭隘。”
李莲花顿了一下,微微一笑,笑容温和真挚:“剑术之道,皆为我心,李相夷的剑为了匡扶武林。”
“至于王公子手中的剑为什么而挥动,只有靠你自已去寻找答案了。”
傍晚。
王赋握着剑目送着那渐行渐远地三道身影,太阳的光将几位身影拉的长长的。
直至身影消失在尽头,他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剑,目光逐渐坚定。
他的剑是为了追寻李相夷,更是追寻李相夷那颗为了江湖安定之心。
名为守护。
笛飞声睨了一眼李莲花手里的荷包:“给了多少?”
李莲花将荷包放在衣襟之中,不答反问:“今日想吃什么?”
笛飞声抱臂走了几步才道:“去饭馆吃。”
如今有钱,倒也用不着那般节省。
李莲花眉头一挑:“外面吃多贵,去买几斤肉。”
如今好不容易有点钱,绝不能瞎挥霍。
张起灵去铺子取衣服,几人又去买不少菜,满满当当的回到莲花楼。
李莲花打开门,用衣袖扇了扇并不存在的灰,狐狸精直接钻了进来,朝着他疯狂摇尾巴。
张起灵将衣物分开,拿着笛飞声的走上楼,几日不见二楼的蔬菜,此刻已经长大。
他蹲着拔了几颗走下楼:“李莲花。”
李莲花正用鸡毛掸子掩袖掸着灰,瞧见他手里的白菜,眸中微微发亮:“没想到就可以吃了,你去洗干净,等会我炒。”
他侧身看见笛飞声正在扫外面,笑了笑。
居然有种家的意味。
张起灵将今日的菜清洗干净,笛飞声正在案板上切着肉。
李莲花立在旁边,低头擦着桌台,侧眸瞥一眼粗细均匀的肉,神色颇见几分欣慰。
阿飞和小哥不善下厨,但是切肉却是个好手。
不愧都是握刀的人,对菜刀驾驭熟稔。
饭煮好之后,油烟四起,李莲花在烟雾之中挥动着铲子。
他垂眸瞧着罐子上特意贴着纸,上面写着的盐,糖。
在罐子旁边还有三颗钉子,挂着三个木质勺子。
他取下最小的一个舀了一点撒上。
今日桌子上放了四菜一汤。
李莲花将酒壶放在桌子上道:“今日尝一下这个酒。”
他给每人都倒上一杯酒,抬手碰了一下:“我昨日呢找王府的厨子请教了炒肉,小哥,阿飞,你们试一试。”
笛飞声瞧着今日饭菜不错,夹了块肉,品味一番。
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下咽,更没有咸的齁人。
若说好吃倒是算不上,但是与平日李莲花的手艺相比,那点糊味可以忽略不计,今日的饭菜属于是还不错的范畴。
今日笛飞声主动添了碗饭,三人将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
吃过饭之后,笛飞声和张起灵自觉开始收拾,洗碗的洗碗,擦桌的擦桌。
李莲花拿着酒壶走出去,喝了一口酒,膝盖上放着一把木剑。
张起灵收拾妥当,提着布袋子坐在李莲花身边,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李莲花拿起一本册子,思索片刻道:“这是一品坟外被砸死的那人留下来的。”
张起灵点头,拿过一个盒子,晃了晃,先放在一旁 又将一本手札取出来。
李莲花见盒子奇特,好奇地看了看:“小哥,这是一品坟里面的吗?”
张起灵嗯了一声,翻开手札里面记载着南胤的一些邪术。
他突然指尖微顿:“李莲花,无心槐。”
李莲花啊了一声,拿过手札看着介绍无心槐的那一页,眉头紧锁:“当年师兄身上的那半截香定然是无心槐……”
他抬眸看向走过来的笛飞声,轻声道:“阿飞当时来的时候……”
也是那个味道。
他们起初只是怀疑,如今方敢确认。
张起灵淡淡开口:“去京州。”
他又补充道:“阿飞身为金鸳盟盟主,谁能利用无心槐伤他。”
李莲花怔愣,沉默了良久。
是啊,笛飞声作为金鸳盟的盟主,能让他信任的不过几个,最值得怀疑的便是角丽谯。
笛飞声不明所以地坐下,拿过册子翻了一页。
张起灵拿出一张纸,又取出一枚玉片比对了一下。
笛飞声瞧着刚刚掠过去的页面,皱了皱眉:“这也有。”
李莲花揉了揉眼睛,看着对得上的东西,沉思道:“这玉片从何而来……莫非当初有人想进一品坟寻这个玉片?”
张起灵同样不解,他指尖摩挲着玉片。
随后拿过一旁的盒子准备研究,垂眸瞧了一眼孔洞,拿着玉片插进去。
居然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