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飞舞皱了皱眉,干脆摇头:“听不懂。”
“很简单”箫绝情虽然一直静静地贺兰飞舞,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却似乎起了一种异常奇妙的变化,说不出那种变化究竟是什么,但就是令贺兰飞舞忍不住想要逃离,耳中还听他继续说了下去,“我这一生,要么谁也不娶,到死都是我一个人。若要娶,我这一生也只会娶那一个人,到死都是她一个!因此,莫说简离离根本比不上她,就算是比她好十倍百倍的女子,我也不会娶!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贺兰飞舞被他的决绝震撼,不由下意识地说道:“原来东阳王早已心有所属,难怪对简离离如此不假辞色……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才令你如此倾心……”
箫绝情抿了抿唇,目光直视着贺兰飞舞绝美的脸:“是怎样的女子旁人或许不知,你还会不知吗?”
他眼中流露的柔情几乎要将贺兰飞舞淹没,令她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有些仓促地说道:“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便只能等简行云出关了……”
你既对我无意,为何还要屡次给我希望?每次刚刚给了我希望,你却又残忍地夺走,让我情何以堪?箫绝情,我不是你的玩偶!
看到她的逃避,箫绝情的眸中涌现出明显的失落,却只是淡淡地点头说道:“是,等着吧,总之成亲这条路万万走不通。即便是为了皇上,我也不受这等委屈。何况我不信简行云果真是这样的人,会以千年巨蟒之胆要挟我娶他的妹妹。再说,简离离根本做不了简行云的主,我不会上当。”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往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唇角挑出一丝淡淡的冷笑:简离离,如今你可知道我的态度了吧?趁早收起你那些小伎俩,不必再演戏给我看!
至于贺兰飞舞你……我终究还是太不甘心、太情不自禁了,我不该对你说方才那些话,因为我这一生早已注定孤身一人,到死都是如此,何必还要拖你下水……
便在此时,门口人影一闪,负责偷听的绿依娥迅速离开,往红竹轩飞奔而去。凭她那点微末本事,绝无可能躲在门外偷听而不被箫绝情察觉,只不过箫绝情根本不在意,而且正好利用她给简离离传话罢了。
“什么?他居然敢这样说?可恶……”听到绿依娥转述的话,简离离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咬牙怒吼着,“可恶的箫绝情!居然敢这样说本小姐……”
绿依娥被那声巨响吓得一哆嗦,赶紧上前讨好地替简离离扇着风:“小姐息怒!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哼!”简离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兀自直喘粗气,“这些天本小姐不惜纡尊降贵,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吃尽了苦头,他居然还是这样的态度!气死我了!”
绿依娥沉吟着,试探着说道:“可是……小姐,东阳王说得也……也算是事实,若是等谷主出了关,只怕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把千年巨蟒之胆给你做嫁妆的……”
简离离喘了几口粗气,接着狠狠地瞪了绿依娥一眼:“这我自然知道,还用你说?”
绿依娥吓得一缩脖子,接着问道:“那……小姐你还……为东阳王牺牲那么多?”
发泄了一通之后,简离离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但依然十分烦躁地咬牙说道:“我原先是想着,等大哥出关之后我便偷偷求他陪我演戏,就说愿意将巨蟒之胆送与我做嫁妆,等我与箫绝情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随便找个理由反悔,譬如说被人偷了或者怎么样,随便搪塞过去也就是了。横竖到那时我已经是箫绝情的王妃,难道他还敢休了我?小心被大哥毒死!可谁知道……”
不错,这便是简离离早已打好的如意算盘。所谓“做嫁妆”云云自然全都是假的,是为了引诱箫绝情上当而编造的谎言。正是因为有了上述计划,简离离明知自己绝对做不了简行云的主,却依然跑前跑后地为箫绝情做了那么多,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感动他,从而得偿所愿。
谁知道算来算去,今日才知道原来箫绝情早就将一切都摸得十分透彻,根本没打算上她的当!换句话说,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听到简离离之言,绿依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这东阳王太过精明,不好骗……”
简离离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比阴沉,思索着问道:“绿依娥,你刚才说……箫绝情之所以不愿意与我成亲,是因为他早有心上人?”
“是。”绿依娥点头,“东阳王说了,他要娶只会娶那一个人,到死都是她一个!”
简离离妒恨交加,醋意更是冲天而起:“那还用说吗?他说的人自然是贺兰飞舞那个贱婢!我早看出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绝非单纯的主仆!”
“可……”绿依娥迟疑着皱起了眉头,“贺兰飞舞毕竟是个侍女,东阳王堂堂一朝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侍女为唯一的王妃?若是纳为妾室还有可能……”
“凡事都有可能。”简离离阴冷地笑着,目光渐渐变得狠毒,“你方才不也说了吗?箫绝情说那句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贺兰飞舞,足见他二人必定不清不楚!”
绿依娥有些无言以对,但想起方才箫绝情的目光,却忍不住点了点头:“嗯……的确如此……”
“所以”简离离越发咬着牙根,恨得跟什么似的,“我必须未雨绸缪,永绝后患!何况就算箫绝情说的人并非贺兰飞舞,就凭贺兰飞舞那张狐媚子的脸,成为箫绝情的妾室也是大有可能的!我可不能等她骑到我的头上了才下手对付她!”
绿依娥点头:“有道理。小姐,那您打算怎么做?”
简离离阴阴地笑了笑,牙缝中钻出一个字:“杀!”
“啊?”一股凉气骤然从后脊梁骨窜起,绿依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怎……怎么杀?小姐,您可不要轻举妄动啊!我听说东阳王的武功可厉害了,就连谷主都未必打得过他……”
“放心,我才没那么笨,跑到箫绝情面前下手。”简离离得意地摸着下巴,嘴角露出一丝狠毒的微笑,“绿依娥,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忘了我是谁了吗?虽然毒神是大哥的外号,但我身为毒神的妹妹,怎么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是了,这是残月谷,最不缺的便是“毒”。而毒,一向是令人防不胜防的。绿依娥点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午饭之后小憩片刻,简离离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派人请贺兰飞舞和飘媚前往碧竹园东南角的凉亭中饮茶聊天。虽然她的目标只是贺兰飞舞,但若是只请她一人未免太过刻意,容易引人怀疑。
接到邀请,二人不免都有些奇怪,不明白简离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来到凉亭,石桌上早已摆满了茶点,未及走近便闻到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看到二人进入凉亭,端坐在一旁的简离离满脸微笑地点头为礼:“二位姑娘请坐,不必客气。”
二人道谢落座,贺兰飞舞微一示意,飘媚便开口问道:“不知简小姐叫我们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二位莫要误会,你们是残月谷的贵客,又是东阳王的人,吩咐二字如何敢当?”简离离表面上丝毫不动声色,笑吟吟地说着,“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二位,这才冒昧打扰,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有问题请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二人对视一眼,飘媚接着说道:“不敢当,简小姐请讲。”
“不着急,咱们边品茶边慢慢谈”简离离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绿依娥,给两位姑娘倒茶,小心些,莫要出了岔子。”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意味深长,绿依娥眼神闪烁地点了点头,故意恭敬地说道:“是,小姐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两位姑娘的。”
说着,她上前将托盘中的杯子一一放到三人面前,接着又拿起茶壶将茶水分别倒入了三只杯子里:“两位姑娘,请用茶。这是今年新采的茶叶,经我们谷主精心炒制而成,还从未拿给外人品尝过呢!”
“多谢”飘媚点头,却并不去碰那只杯子,“简小姐盛情,我等十分感激。请问简小姐,究竟……”
“我要请教的事有些难以启齿”简离离突然叹了口气,似乎十分忧愁的样子,“来,我以茶代酒,先敬二位一杯,如果一会儿有什么冒犯之处,这也算是先向二位赔罪了!为表诚意,我先干为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贺兰飞舞脑中浮现出这句话,唇角已经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绿依娥和简离离都如此急于让他们喝茶,若说这茶中没有什么古怪,她是绝对不信的。
何况她也从来不曾忘记过此处是残月谷,最不缺的便是毒,平日早已小心注意,绝不乱动任何东西。简离离对她的敌意她更是心知肚明,怎会不多加提防?
贺兰飞舞虽然不懂用毒,但这并不表示她就不知道茶水中究竟有什么玄机,因为她有她的看家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