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绝情既已恢复冷静,自然不会让他倒在地上,立刻手臂一展搂住了他:“风飏!”
风飏双眼紧闭,气息紊乱,显然伤势不轻。箫绝情不敢怠慢,立刻扶着他席地而坐,接着一撩袍服坐在他的背后,双掌抵上他的后心,将一股柔和醇厚的内力渡入了他的体内。
许久之后,风飏悠悠醒转,只觉浑身的剧痛大为减轻,性命已经无碍。觉察到箫绝情的内力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他立刻哑声开口:“够了王爷!你也受了伤,还是先顾自己吧。”
箫绝情充耳不闻,直到认定风飏已经恢复了大半,才收回内力调息了片刻,一直惨白的脸上总算稍稍有了几分血色。
风飏守在一旁,看到箫绝情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才上前小心地问道:“王爷,怎么了?九小姐又说了什么伤你的话?”
箫绝情转头看他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歉疚:“对不起。”
“没事,你选择我做唯一可以分担你的秘密的人,为你受点伤也值得。”风飏摇头,呵呵地笑了笑,“我就是想知道,九小姐到底怎么伤了你?”
箫绝情闭了闭眼:“怎见得一定是她?”
“除了她,没人能伤你这么深。”风飏笑了笑,眼中却有着浓浓的心疼,“究竟怎么了啊?你倒是说呀!”
“她说,别人忙忙碌碌是为了活得更好”箫绝情略过前因后果,直接挑出了这句最要命的话,“而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等死。”
“什么?”风飏浑身一震,脸上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她、她怎么会知道……不,她怎么会这么说?她……她还是人不是?”
箫绝情知道这句话并没有辱骂之意,只不过是贺兰飞舞之言实在太令人震惊,简直令人怀疑她根本就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苦笑一声,他淡淡地说道:“风飏,若换做你是我,你受不受得了?”
“受不了”风飏毫不犹豫地摇头,“而且我一定比你还要疯狂。可是王爷,九小姐毕竟不知内情,她其实是无心……”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怪她。”箫绝情痛苦地叹息了一声,“相反,是我把她拖到了这趟浑水之中,一直觉得对不起她……但是无论如何,我就算死也会护她周全便是。”
风飏有些沉默,许久之后才重新开口:“王爷,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九小姐是这世间唯一真正了解你的人,如果你们最终不能相守……”
“没有。”箫绝情毫不犹豫地摇头,“至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我注定的结局。回去吧,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拿到血珊瑚。”
那个结局,真的是注定的吗……
箫绝情的负气而去令贺兰飞舞有些担心,因为她方才那句“等死”的话说得着实难听。不过幸好,正当她在房中团团转的时候,箫绝情和风飏双双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东阳王!”贺兰飞舞忙迎了上去,诚心道歉,“对不起,方才我其实……”
“我知道”箫绝情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不必再说了。”
“可是……”突然看到了箫绝情唇边的血迹,她立刻有些吃惊,“你受伤了?什么人那么厉害,居然能让你受伤?”
你。
箫绝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轻:“没事,何况这些事你也不必管,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拿到血珊瑚,否则其余一切都免谈,赤焰冥珠也不必去拿了。”
他既不愿详谈,贺兰飞舞也不便多问,何况箫绝情功力深厚,即便真的受了伤也可以自己运功治疗,她一个功力浅得不值一提的现代特工也帮不上忙。
不知是否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整整一天箫绝情都异常沉默。除了在床上打坐疗伤,便是斜倚在床头看书,不但不曾跟贺兰飞舞说过什么,甚至连看都很少看她。
贺兰飞舞见状只有苦笑,倒看不出箫绝情堂堂七尺男儿,心眼儿居然这么小,不过就是话赶话赶到那里,脱口说了一句“等死”而已,他用得着如此记仇吗?看来以后在他面前说话还要分外小心才是。
自然,她根本想不到箫绝情这般反应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痛苦。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吃过晚饭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回房休息不提。贺兰飞舞看看还在打坐的箫绝情,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再要一间客房,免得留在此处打扰他疗伤。
迟疑片刻,箫绝情依然静坐不动,贺兰飞舞越发认为此举很有必要,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箫绝情突然开口,总算睁开了眼睛,“此处是梓潼城,不是东阳王府,无事不要到处乱走,免得出了意外。”
“不是到处乱走,我只是想另找客房休息。”贺兰飞舞停住脚步,唇角有一丝淡淡的苦笑,“你的伤还没好,我怕打扰你疗伤……”
“谁告诉你我伤没好?”箫绝情一撩衣摆下了床,“早点睡,明日我带你去见慕容天龙。”
贺兰飞舞无奈,只得脱鞋上床,和衣而卧。不多时,箫绝情也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并随手灭了烛火。淡淡的月光洒在床前,将房中的一切都映照得朦朦胧胧……
许久之后,贺兰飞舞从呼吸声中判断出箫绝情还未入睡,便微微叹了口气:“你……还在生气?”
……“没有。”箫绝情淡淡地回应,“我没生气,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吗?贺兰飞舞苦笑,仰起脸看着他在夜色中丝毫不减俊美的脸:“你明明就在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你就当我是乱说……”
箫绝情抿唇,突然伸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我没有生气,睡吧。”
这个满含怜惜的动作令贺兰飞舞心中一暖,居然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乖乖地答应:“嗯,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等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箫绝情才低下头在她腮边轻轻一吻:小舞,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不甘心……
夜,渐渐深沉。
然而就在箫绝情朦朦胧胧、似睡未睡之时,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王爷!王爷快醒醒!”
箫绝情立刻睁开双眼,刚要低头看看是否惊动了怀中的人儿时,贺兰飞舞已经迅速欠起了身:“是风飏,怎么了?”
“不知道。”箫绝情起身,“别慌,我去看看。”
一把拉开房门,风飏已经满脸焦急地开口:“王爷,安平王来了,他说皇上让你即刻入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皇上?慕容天龙?”箫绝情皱了皱眉,“他会有什么要事与我相商?难道……他竟然同意送血珊瑚给我们了?”
一边说着,他迅速整理好了衣服,迈步就走:“风飏,你留在客栈照顾小舞他们,我……”
“我跟你一起。”风飏还未来得及开口,贺兰飞舞已经接过了话头,“风飏留下照顾其他人,我陪你入宫。”
箫绝情皱眉,刚要拒绝,贺兰飞舞又接着说道:“你忘了吗?你说过要带我去见慕容天龙的,或许这正是个机会。何况你我既为夫妻,同出同进很正常,想必慕容天龙也说不出什么。”
箫绝情略一沉吟,立刻点头:“好!”
二人迅速赶往门外会合了叶云铮,一边往宫中赶,箫绝情一边问道:“云铮,皇上突然要见我所为何事?”
看到叶云铮的脸色,箫绝情就知道他方才的猜测绝对是错误的,因为叶云铮双眉紧皱,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好事发生。
谁知叶云铮闻言居然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方才有两名护龙卫到我府中,说皇上要我即刻请你入宫。我问为了何事,那两人却支支吾吾,只说皇上此刻龙颜震怒……”
龙颜震怒?箫绝情同样皱起了眉头,完全不明所以。带着满腹的疑惑,三人很快来到御书房外,照例先由叶云铮进去通报。得知贺兰飞舞一旁陪同,慕容天龙果然并不在意,只说请二人入内详谈。
进入御书房,二人跪拜见礼:“臣箫绝情(贺兰飞舞)见过皇上。”
王座之上的慕容天龙面沉似水,眸中闪烁着冰冷的怒火,甚至隐隐翻涌着令人惊惧的杀意!早就候在一旁的叶未央满脸担忧,急得不停乱动,若不是叶云铮牢牢拽着他的胳膊,他早就按耐不住了。
其实众人若是仔细一些便会听出,贺兰飞舞的声音有一丝隐隐的异常。之所以异常只是因为她刚刚踏进御书房之时,右手心突然再次毫无预兆地猛然灼痛了一下,令她险些痛呼出声!幸好那丝灼痛虽然猛烈,却瞬间即逝,令她不得不分心思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可以让她的手心灼痛的未知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东阳王,深夜打扰,朕着实不安。”慕容天龙终于开口,语气却阴冷得令人哆嗦,而且根本不理会一旁垂首站立的贺兰飞舞,“你且瞧瞧,旁边这两个人你可认识?”
其实一踏进御书房,箫绝情便注意到旁边的地上跪着两个身穿夜行衣、但却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每人的身后都站着两名护龙卫,手中的长剑毫不客气地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转头看看两人的容貌,箫绝情摇了摇头:“不认识,皇上的意思是……”
“哦,原来不认识。”慕容天龙冷冷地笑了笑,眸子渐渐变得锐利,“想必东阳王身边得力的属下太多,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也是有的。但他们好歹是为东阳王卖命的,东阳王没必要如此绝情吧?还真是人如其名……”
此言一出,箫绝情终于听出了端倪:“皇上的意思是……这两个人是臣的属下?”
怎么可能?他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
箫绝情的反问令慕容天龙的冷笑更加锐利:“这句话应该是朕问东阳王才对吧?是与不是,东阳王心中有数,何必如此敢做不敢当?这可不是朕认识的东阳王!”
“证据。”从来不是在帝王面前唯唯诺诺的人,箫绝情的眸子也在渐渐变得清冷,“皇上一口咬定他们是臣的人,有何证据?”
慕容天龙眼中怒意勃发,突然砰的一拍桌子:“东阳王!苍渊六国一向彼此照拂,和平共处,朕原本不愿为难于你,可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莫非你以为朕会怕了你天香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