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强烈的阳光让严重感到分外不适。
他坐在教室中间的倒数第二排,偌大的太阳散发着身上的光芒,照亮教室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游戏吧。”严重想着便开始检查自已的书桌,除了角落里贴着刘振的名字,还有一张用胶带封好,摆在桌上的值日表。
表上写着:班长刘振。
原来是班长的角色,严重点点头,望向黑板,因为上面写着今天值日生的名字,方便他核对这场游戏的日期。
10月14日,周三,值日生:贺川。
下面附有一行提示:
请督促贺川顺利完成值日任务。
原来和现实不是一个时间啊,往后推了一个月,严重记下了名字,站起身眺望属于贺川的书桌。
在他旁边一排往前数几个位置,一张桌子上贴有贺川的名字。
但是,这张桌子,不太干净。
用黑色马克笔写满了烂,坏等粗言秽语,还有不可言喻的随手涂鸦。
涂满桌面还不够,一直涂到了桌腿。
……
贺川是个很奇怪的孩子,严重一节课都没有看见他抬起过头。
把自已的脸埋在手臂里,老师也熟视无睹于这种状况。
校园霸凌。严重得出了结论,决定午休时分去找他聊聊。
午休时分,镀了绿的树叶在燥热里翻身。
严重想起往前再推几年还会焦虑期末的夏天,打篮球只喜欢一股脑地往前冲的同学们,青涩的、可爱的高考生白纸纷飞,或有逃去学校对面的小便利店吹着空调岁月静好,趴在冰凉到舒适的木桌上望着沾了零星几笔的深绿色黑板的日子。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他又回到了这个年纪,伴着午后的阳光,生活的压力在此刻无足轻重,高中生走在走廊里,趴在书桌上,做着最普通的梦,唱着最普通的歌。
可他不行,他深知这是一场时不时会要了人命的游戏。
经过多方打听,严重一路走到了天台,叫了贺川一嘴。
“贺川。”
天台上的人缓缓转身,正是他了。
“啊,班长。”
贺川转身,看见是“刘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严重一点一点靠过去,和贺川站在了一起。
“今天的风真舒服啊。”贺川闭上眼睛,微风吹拂他黑色的发丝,“站在这里,心旷神怡的。”
“嗯。”严重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随口应和。
“谢谢你啊,班长。”贺川温柔地笑着,眼角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明明已经不受待见了,你还一直和我说话。”
“这是应该的。”
“我今天很开心,想和你分享。”
贺川神秘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小东西。
“给你。”他拿出其中的一块,塞进严重手里。
“这是……?”
“嘘,你戴上。”
严重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无线耳机。
他把耳机放到了耳朵上。
……
……
一阵寂静过后,悦耳的女声缓缓歌唱。
…我愿,做一颗,无忧无虑的星星。
和你…一起……逃离……奇妙的宇宙。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啦啦…啦啦……啦啦。
女声温柔,声线细腻,语调放缓。
一瞬间,整个天空都缠绵的起来。
“啦啦…啦啦……啦啦。”贺川哼着歌曲的调子,伴随着女声的节奏,慢慢地哼。
夏风从未如此温柔,在此刻,他们站在高高的天台上,世界的一切都在变得如此渺小。
等…等月亮磨成碎沙。
等…等石头竭力开花。
我要…美丽地……消失。
歌曲在缓慢的过渡中迎来了尾声。
严重望着贺川,心里五味杂陈。
“哈哈哈哈哈。”
贺川闭眼笑着,对着午后的天空。
“很好听的歌。”
“是呀。”贺川回过头,“这是我母亲唱的。”
“阿姨很厉害。”
“嗯——。我妈妈很喜欢音乐。”
贺川学着严重的样子靠上栏杆,抬脚站在下方的台阶上,整个人往外倾。
“你别。”
“不,没关系的。”贺川轻松地说,“我已经习惯这样了,我不会做傻事的,班长。”
“照顾我很麻烦吧。”
“可是我觉得,这虽然是班长的义务。”
“却不是刘振的。”
“……”严重沉默。
“马上就是我的生日哦。”贺川笑。
“祝我生日——快乐——。”
他一下一下地摸着生日歌的调子,开心地唱。
“我和我的妈妈都很喜欢唱歌。”
“曾经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就在回家的路上唱啊唱,一直唱到晚霞上班,太阳回家。”
“骑着自行车,还是绿色的呢,晚风也像今天这样轻轻的,很舒服。”
“我啊,好久没享受过这样的风,自从爸爸走了以后。”
“17号过生日,老天送了我最好的礼物。”
“祝——我——呀——”
贺川踮起脚,更大幅度地后仰。
严重一愣,马上凑了过去。
“生——日——”
“快——”
“乐——。”
贺川轻松一跃而起,跨上了栏杆,马上就要掉了下去。
身体急剧下滑,眼见要摔下天台,却被严重紧拉了一把。
“你不是告诉过我,不会做傻事吗?”
严重皱眉。
“祝你生日快乐,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