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善人'?给我站住。”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一只脚迈出门槛的贾怀仁一抬头,吓得抱着脑袋,转身就溜回了屋里,嘴里还大喊着,“长安、长福,快关门。”
长安和长福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脸色苍白,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哪里还敢将来人拦在门外。
“没用的东西。”贾怀仁一脚踹在长安身上,忙慌不择路地躲在屏风后面大喊着,“爹,你可别过来啊。我这伤可还没好,爹,你要是再对我下狠手,你这三代单传的独养儿子,如果交代在你手里。你怎么对得起贾家列祖列宗啊?”
“呸,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畜生,我贾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今个儿我先打死你,再去跪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贾老爷气得眼珠爆出,胡子乱翘,对着随身的两个小厮怒叫道,“长兴、长旺,把这个小畜生给我拖到前厅去。”
“是,老爷。”长兴、长旺,应了一声,冲到屏风后面,将贾怀仁托架了出来。
“祖宗们啊,贾老虎要谋杀贾家独苗了。祖母啊,你儿子要杀了你孙子了......”贾怀仁撕心裂肺的干嚎着,被长兴、长旺,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见贾老爷一行怒气冲冲地出了门,跪在地上的长福忙对长安说,“快,快去永福寺找老夫人,要快。”说完,爬起来迅速地尾随而去。
嘶嚎的贾怀仁被一路拖拽着扔进了前厅。
贾老爷紧随着走了进来,厚底六合靴将楠木地板跺得“咚咚”响。
贾老爷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怒喝一声,“长兴,去取家法。”
趴在地上的贾怀仁一听,一个翻身,盘腿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已磨破的裤脚和渗着血丝的小腿,发抖的手指着贾老爷,“你、你......”
还没等贾怀仁继续说话,长福冲了进来,“扑通”跪在贾怀仁身边,对着贾老爷不停的磕头,“老爷,少爷他知错了。老爷,少爷前几日的伤还未痊愈,打不得啊。”长福一边说,一边偷偷拉了拉贾怀仁的衣角,示意他赶快跪下认错。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长兴、长旺,两个一起打。”贾老爷双眉紧皱,怒道。
“老爷、老爷,您听小的说,那天的事情是另有隐情,不能全怪少爷......”长福一边哀求,一边用眼角瞥着门外。
“不需多言,给我打,狠狠地打。”贾老爷一拍案几,站了起来。
不消片刻,整个贾府上空弥漫着贾怀仁杀猪般的哀嚎声。
......
“给我住手。”面貌威严的贾家祖母拄着鹿头拐杖进了前厅。
见来了救星,贾怀仁歇斯底里地哀嚎两声,似乎就要断了气。他无力地抬起头,声音虚弱,可怜巴巴的说了声,“祖母,救孙儿。”
贾老夫人疾走两步来到贾怀仁身边,躬下身颤抖着抚了抚贾怀仁的脸,转身一脸怒气地对着贾老爷,“怎么?趁我不在,摆起了老子的威风,你这是要贾家绝后吗?”
贾老爷慌忙起身,嘴里说着,“儿子不敢。”恭敬地将贾老夫人扶坐到正位的太师椅上。
“长兴、长旺,去,把少爷扶起来。”老夫人发话道。
不等小厮来扶,贾怀仁自已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挪到了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示意他坐在自已身旁,贾怀仁屁股刚沾到椅子,便一声哀嚎,“噌”地蹦了起来,“祖母,孙儿屁股痛得紧,就这么站着吧。”
一旁的长兴、长旺强忍着笑,心下暗想:这少爷果然是个戏精。饶是我们是老爷身边的人,可也不敢对这贾家的宝贝独苗下狠手。万一哪日秋后算账,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哪敢真用力把家法往少爷屁股上招呼,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更何况才打了区区四下,能伤到哪去?这戏精少爷果然是做戏做全套。
“祖母......”贾怀仁对着老夫人一脸可怜样。
贾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贾怀仁先不要开口。她对着贾老爷正色说道,“仁儿可是在家里忤逆尊长了?”
“那倒没有。”贾老爷摇摇头。
“仁儿可是在外面打家劫舍了?”
“没有。”贾老爷回道。
“仁儿可是在外面欺行霸市了?”
“没有。”贾老爷越说声音越小。
“仁儿可是在外面调戏良家妇女了?”贾老夫人故意在“良家妇女”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贾老爷见来了机会,连忙对母亲说道,“三日前,他肯定是干了出格的腌臜事,否者怎么会赤着膊,只穿着亵裤被一个姑娘从茶楼丢了出来。他干了如此有辱家门的丑事,难道儿子不该罚他?”
“哼。你的儿子,外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了解?”贾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走到贾老爷面前,“外人都说他喜酒好色,可你去看看,他院儿里可有一个通房丫头?外人都传他看上了雏妓,强买了回来,可那是因为长墨在妓楼不愿接客,被老鸨打得奄奄一息。仁儿见他可怜,才将她赎身带回了府,当了个端茶送水的小丫鬟。三日前,他买回的丫头长青,我也见过了。也是个瘦骨伶仃,无依无靠可怜的小姑娘。我倒想问问贾老爷,仁儿是哪里做错了?”
“祖母知我。”贾怀仁在一旁满脸委屈,弱弱的插了句。
贾老爷瞪了贾怀仁一眼,转向贾老夫人,“母亲,如若仁儿不是欲行不轨,又怎会赤膊被扔在大街上?如今,贾家已经成了这径山城里茶余饭后的笑料。贾家的脸都被这小畜生丢尽了。”
“你若顾着贾家脸面,就应该将事情弄个明白。还我仁儿的清白,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在家里耍横。你怎知不是那来历不明的女子暗中使坏?”贾老夫人绝对相信自已看着长大的孙儿。她回坐到太师椅上,押了一口茶,胸有成竹的说道,“仁儿,将那日的事情,细细说来,祖母给你做主。”
“孙儿谢祖母做主。那日......我......她......”贾怀仁支支吾吾,心下暗想,这神仙姐姐就是我认定了的媳妇儿。我若将那日的事情如实说出,是神仙姐姐让我脱了衣裤,想来,不但贾老虎不会答应将神仙姐姐娶进门,就是一贯宠溺自已的祖母也会棒打鸳鸯。
见贾怀仁吞吞吐吐,贾老夫人略有些急,“仁儿,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