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悠悠的看了过来,眼里都是恐惧与后悔。
李桂花心虚得很,根本不敢看二叔公。
不过在老家伙的死亡凝视下,这一对奇葩夫妻不得不行动了。
李桂花叫自已的儿子去拉着他们。
王二狗却向还留在这里看热闹的村民们求助。
毕竟他的年纪不小了,上去非但没用,恐怕还会被撞翻在地。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王有良停下了。
刘春娘却是越战越勇,直到半个时辰后,精疲力尽,再度昏迷过去。
王有良忍着心痛请几个妇人送他妻子回家,就学着王赖子夫妻俩,一步一叩首的对着白九九家那边而去。
村长离开后,扶着老妻回家躺着休息,虽然心寒,却做不到不管。
心里骂了自已无数遍犯贱后,又回来了。
听说王有良与王赖子夫妻跪着去求白九九了,他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好在并不是无药可救。
知道墙倒尸体露出来,根本无人能靠近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安排人准备搭棚子的东西,把王林红家圈起来。
白九九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气息很微弱,加上村民们的冷血与无情,恐怕心凉透了。
今天就算他们跪死,也不一定能把人请来。
孩子无辜遭受这样的灾祸,是个人都不忍心看着他们风吹日晒。
搭个帐篷遮挡一下,心里会舒服点。
奈何王林红家是砖瓦房,又高又大,根本做不到。
直到夜里子时,才不得不放弃。
村民们很害怕鬼魅,却愿意分批留下来帮忙守夜。
而在白九九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王赖子夫妻,刘春娘夫妻都跪在那里。
刘春娘是天黑透后才来的,额头磕破,伤口上的血液凝固,变成了褐色。
王有良整个人趴在地上不停的忏悔道歉,声音都沙哑了。
而白九九家院门紧闭,白风薛林像是门神,一左一右护在两边。
墨子衡冷着脸站在白九九的房门口不吭声。
闹闹红着眼,憋着泪守在屋内床边。
而白九九精神透支严重,还没到家,就在墨子衡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此刻还没有醒过来。
白风与薛林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不忍。
尤其是王赖子的婆娘,整个人状态极差,怎么劝都不肯回去。
“你们先回去吧,所有人不相信我师父,还污蔑她,诋毁她。
为了让你们眼见为实,师父使用了大本事给全村人开阴眼,累晕了过去,此刻还没苏醒。
求也没用。”
薛林冷冷的开口。
王有良身子一颤,匍匐在地悔不当初。
但他不相信白九九昏睡不醒。
本能的觉得白九九是在惩罚他们的无知。
就一直在这里道歉忏悔。
“我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
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伸出援手,救他们脱离苦海。
王有良下半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大恩大德。
求你了。
求求你了。”
一直重复一直说,声音越来越沙哑。
刘春娘哭着不断磕头,没说话,心里却恨透了李桂花。
她认为都是那个女人得罪了白小天师,所以人家才不愿意出手。
王赖子夫妻都没说话,跪在地上,眼里毫无光泽。
相同的是,他们也恨上了李桂花,这一刻王林红与郭有贵的恶毒,都没有李桂花在他们心里该死。
薛林见自已说的话人家完全听不进去,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白风说道:“你看着,我待不下去了。”
这些人可恨又可怜,他的心也是肉做的,王有良的行为让他无言以对。
但这个人并非十恶不赦,他只是偏薄自家人罢了。
在这一刻倒也有个父亲的模样,不停的磕头道歉,照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事。
白风点了点头,他的心比薛林冷硬,同情心也少。
毕竟桃花村的村民有多冷情,没人比她更了解。
这些人真的就该反省反省。
薛林来到白九九门外,对着墨子衡拱手作揖,说道:“师公,照这样下去,恐出意外,我们该怎么做?”
墨子衡自然明白薛林的担心,按照他的脾气,直接把这些人打出去便是。
但他不能这么做。
九九也不赞成。
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时辰,缓缓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冷眼一扫,用了些许内力喊了一声:“都给我停下,闹什么闹?”
王有良身子一抖,缓缓抬头看着墨子衡。
刘春娘止住了哭声,害怕的往自家男人身边挤。
王赖子夫妻也被吓了一跳,但他们怕归怕,却知道墨子衡是白九九的夫君。
夫妻二人一起弯腰磕头。
王赖子带着哭腔求道:“许兄弟,求你让我们见一见小天师。
我那可怜的孩儿不能一直这样暴露在外面。
求你让我见一见小天师吧,我给你磕头了。”
墨子衡看着王赖子横不起来,这个人还算老实,他们也没有得罪欺辱白九九。
深吸一口气,用力压制内心的烦躁,淡淡道:“九九还在昏睡,如何能帮忙?
你们这是在为难。”
王赖子无助的低着头,听着妻子压抑的哭声,堂堂男儿揪住心口的衣服,一瞬又泣不成声。
王有良始终不信白九九在昏睡,如若这样,为什么不请大夫?
“许兄弟,我知道错了,我道歉,磕头,让我去死也行。
求你让我们见一见小天师吧。
孩子……孩子可怜啊。”
王有良说道。
刘春娘跪着往院门这边走了几步,哭着喊起来:“小天师,求求你救救孩子们。
我家小娘得罪了你,我刘春娘替她磕头道歉。
要杀要剐我都认了,求你出手吧。”
她的声音很大,屋内的闹闹都听见了。
白九九闭着眼睛,脸色煞白,嘴唇都是白的。
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额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
小家伙心疼坏了,抬起小手轻轻的给她擦汗,泪水在眼里打转。
“娘亲,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呜呜,娘亲,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吵你睡觉。”
团子懂事,很多事情都能听明白,他知道这些人是在逼娘亲出去。
可是娘亲生病了,脸色很不好看。
以前爹爹受伤时,也会怎样,好很久很久才会睡醒。
爹爹说过,睡够了,伤就好了。
所以他决定不让这些人吵醒娘亲。
笨拙的给白九九掖了掖被子,开门出来,还很小心将门关好。
红着眼蹬蹬的跑了过来。
团子很愤怒,眼含泪水。
他学着爹爹的模样,冷冷的看着这些人,用力让自已不哭出声来,说道:“我娘亲生病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吵啊?
坏人。”
声音软软的,再怎么努力想要威严,想要凶,还是觉得特别可爱。
听到孩子的声音,王赖子媳妇顿时收住哭声,咬着嘴唇不让自已哭出来。
刘春娘并不这么想。
平时她有什么不想做的事情,就装病,让女儿去传话。
利用孩子的天真让其他人相信自已真的不太好。
所以在她看来,白九九也是这样。
“小弟弟,求你告诉你娘亲,只要她愿意出手,我可以做任何事。
她是天师,休息了好几个小时,应该恢复了。
求天师出手。”
最后这句话拔高了声量。
墨子衡气得双拳紧握。
白风怒目而视。
听这女人的意思,师父是装病不出手吗?
他忍无可忍,用力拉开院门。
刘春娘没留意,人直接往前扑去,正好扑在墨子衡的脚边。
这个女人反应也是快,一把抓住墨子衡的脚,拉扯他的长衫往上爬。
墨子衡脸都黑了,运起内力就要将她震开,刘春娘却突然放手,连滚带爬的跑向白九九的房间。
而她没看见墨子衡突然闷哼一声,肚子上的伤口被她生生撕开,鲜血奔涌而出。
墨子衡本想忍着,但他腹部的伤本来就没愈合好,白天抱白九九回来就裂了一些。
现在这个女人无意间抓到了伤口,直接撕开了来。
血流得很快,眨眼间便将衣服打湿,流到地上。
一股血腥弥漫开来,薛林白风经常打猎,对血腥味特别敏感。
薛林快一步扶着晃了一下的墨子衡,低头看去。
夜黑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灶房里点着油灯,光亮正好照着这边。
见墨子衡伸手扶着小腹,他本能的看过去,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
薛林脸都白了,急忙喊道:“白风,师公伤口裂开了。”
正在去追刘春娘的白风脚步顿时止住往回跑。
墨子衡这一次伤口裂开无异于二次受伤,甚至更严重。
撕裂的伤口鲜血如泉涌,短短几息时间,便失血过多摇摇欲坠。
他一手扶着薛林,一手捂着肚子,虚弱的说道:“别管我,去看你们师父。”
白风薛林一时间慌得不行。
村里没有大夫,他们也不会医理,师公的情况明显更严重。
两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管谁。
墨子衡此刻也头晕目眩,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薛林的心一抖,墨子衡倒下,灶房的灯光边照了过来,跪在外面的王赖子夫妻都看到了大片的血迹。
他一个激灵猛的跳了起来,由于跪得太久的缘故,身子踉跄几下,差一点又摔倒。
王赖子年轻那会儿是个药罐子,久病成医,多少知道一些药理。
三两步上前看了一眼,吓得魂不附体。
“王有良,你婆娘对他做了什么?”
王赖子往后看了一眼,咆哮道,急忙用手去压着墨子衡流血的腹部。
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刘春娘要杀人。
王有良也被吓住了,爬着过来,见到满地的血后,惊叫一声急忙躲开。
“血,好多的血……”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惊恐后退。
看了一眼白九九的房间,见到刘春娘进去了,他立即转身逃走。
心里也觉得是刘春娘杀人了,大脑一片空白。
只想逃走,与刘春娘撇开关系,至于儿子,见到血泊中的墨子衡时,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离开这里,证明刘春娘做的事,与自已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