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11
我该说些什么?他们究竟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唐恩浩那个八卦大桃花没有早些给我补过课!
我张了张口,可实在想不好如何安慰她,窗帘大开,阳光穿窗而入被她那颗湛蓝色“海洋之星”折射起好看的光度,心里忽然漏跳了一拍。我转过脸闭起眼睛,艾伦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今天是我消失第五十二天,艾伦,你还好吗?
冬天,是不是特别容易让在爱里受了伤害的孩子感到寂寞。
手里摩搓着艾伦和我的订婚戒指以及那张SIM卡,我爬上了酒红色的沙发,捡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下去。
一侧身,竟然发现沈之蔓此刻看我的眼神突然有明显的敌意,本就浮于表面的笑意更是已经敛去,眼里有万千种情绪流转,似是不甘、怀念、满足、厌恶、又似统统都不是。
我被看得起了鸡皮疙瘩,然而不过又一瞬,她已经掩去支离破碎的表情,从容地抚了抚垂落在额前的头发,淡淡笑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介绍。你好,我是彦辰的未婚妻,最近刚回国。”
是我多心吗,总觉得她将未婚妻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等等……未婚妻?
如果说我看到“海洋之星”戴在沈之蔓的手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那么自从我得知那个掷千金的人是秦彦辰之后,诧异便深刻持久了起来。
只是怎么会……心脏开始与“思念”这玩意儿同步抽痛,我又想起了艾伦。
“你好。”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才发现她垂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格外突兀。
我赶忙将戒指和SIM卡不着痕迹地藏进沙发的夹缝里,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只是她的力度有些大,我微微觉得痛。
她换上了完美的笑容,淡淡瞥了一眼我身后的沙发,将手抽离开来。哆哆欢乐地蹦跶到她跟前,尾巴摇得格外勤快。
沈之蔓捧起哆哆的脸,笑得缤纷妖娆,好不得意。
“我的小宝贝,妈咪不在的日子里,爹地有没有欺负你啊?”哆哆十分欢快地伸出舌头直往她脸上蹭,间或回头向我宣扬着它的兴奋。
沈之蔓抬起头与我对视,眸子里面晶晶亮亮,我看的懂那种情愫,她爱彦辰,很爱很爱。
她笑语清婉:“洛小姐别见怪,彦辰以前老爱开这种玩笑,说哆哆就是我和他的儿子,久而久之,我们都改不了口了。”
“哦呵呵呵,不见怪不见怪。有哆哆这么个贴心的儿子,是他的荣幸!”
咳咳……我怎么会听不出她言语间丝丝炫耀的味道。
只不过,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情我也会,哆哆是彦辰儿子这我知道,因为那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对它比对任何人都好,只是哆哆还有个妈咪这事……彦辰确实没告诉我。(摊手状)
她弯了弯眼角,脸上的笑意半真半假:“他妈妈之前对我有些误会,我们分开了三年。”
“那时我们都固执不肯各退一步,我不肯为他放弃我的事业,他亦不能多加谅解。后来我觉得累了,就去了美国。如果不是前些日子住院生病,我可能还不会回来。”
看我疑惑的表情,她笑着解释道:“生病的时候我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被拔出土,运到另一个陌生环境里的树,以前习惯性依靠的那颗树怎么找也找不到了,陌生的土壤又不适合我,我渐渐感觉自己从根茎开始枯萎,也许就快要死了。那段时间,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我和彦辰的过往。爱情约莫就是这样,一朝离别,分外想念。”
她言语间一派轻描淡写,可一个女子独自在陌生的国度闯荡三年,其间艰辛寂寥,孤苦无依,我虽不能目睹,却可以想见。
她突然抬头看我,“洛小姐,你能理解吗?”
我点头道:“能。”
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假如有一天,艾伦离开了我,留我在另一个地方独活,我心里也会像被剜了一个大洞一样,空空落落,无爱可依。
沈之蔓淡淡推拒开哆哆的热情,手指抚摸着那枚戒指,连声音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他是那样清冷孤傲的一个人,身边所有的女人都爱他。所以当他的目光停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简直快要失控了。”
她将杯子放回托盘,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留给我一抹高贵的背影。“彦辰常常喜欢站在这里,从背后环住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我就会安心。”
我看着她低眉掩去眼底的涟漪,唇间抿出一丝笑来,心里一软,脑海里却浮现出彦辰常常站在窗前落寞的姿态。
原来,竟与她有关。
我像突然看到彦辰静静站在她身后,俯着身,沈之蔓的发丝轻轻摩擦在他的外套上,她一抬头,就可能碰上他的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她眉目一黯,“初见他是因为哆哆,那个时侯它病的很重,可是我很穷,没有钱送它去宠物医院。你知道的,上海的宠物医院,不是我一个连学费都付不起的女孩子可以负担的。”
“我看见他的车,便将哆哆放在他的车边,我跟自己赌,赌那辆车的主人会救下哆哆。”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是赫赫有名的秦彦辰。”她眯起眼睛,迷蒙的眼光看着我,模糊笑了笑,道:“其实他是谁都该跟我没关系了,我当时只是站在雨里哭,看着哆哆蜷在他的臂弯里上了车,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却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单身母亲,因为没钱便不得不送走自己的孩子。”
“那后来呢?”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将头靠在屈起的右腿上。
沈之蔓化着妆容的脸上浮起一朵淡淡的红云,“后来,彦辰竟然找到了我上学的夜校。他用清冷的音调,问我要不要见见哆哆。再然后,我们就相爱了。”
她眼中有万般光彩,真是一个妖精般美到极致的女子,一颦一笑里都是风情。
她说:“彦辰说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就执意来陪我上课。你能想象出他伪装成大学生的样子吗?他比我大三岁,那时候也只是刚入社会,还微微有些青涩,他坐在我旁边,淡淡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又痒,又甜蜜。”
“他才不要好好上课,反而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笑。越是不常笑的男子,笑起来才格外夺目。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这样坐在一起一辈子,哪怕给我全世界,我也不要了。”
我听着她娓娓道来他们的故事,眼眶里竟蓄起了泪水。
这一刻,沈之蔓不再把我当成假想的情敌,仅仅是孤单奔波了太久的旅人,突然想找个人好好说说话了。
话里话外都是他们的戏,是我没有参与过的曾经。
心里突然有些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