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苏瑶瑶。”宫远徵牵回思绪，声音颤抖的说。
宫尚角点了点头，“是，那年她离开宫门去江南祭奠自已的父母，可是回来途中被人抓去，受尽折磨。后来被买到一户人家，可好景不长，无锋杀了那家人，她便被抓去，五年时间，从魑到魅。五年间她联系到了她当年守护她家族的人，便开始了计划。让无锋为她选中沈家作为冒用的身份，却在暗中将沈家作为已用，策反了大部分投靠无锋的门派，再次私下创立苏家。这次重新回到宫门本来是打算和老执刃合作的，可是事情有变只好搁置。而你是她唯一的变数。”
他重复了那日她说的话。为什么不让宫远徵知道，为什么呢。只是因为她喜欢他。
此去不知归途，什么都不知便是最好的。
宫尚角说完，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宫远徵眼眶泛红，眼泪沿着脸颊滑落，滴到酒瓶里。他仰起头将酒喝完，嘴里的酒却在那一刻苦涩到让他难以下咽。
这么多年她做出了多少牺牲，才换来今日的江湖正道。他能怪责她什么，只是恨自已没能助她一臂之力。
“上官浅……”宫尚角的口中呢喃道。
“哥。”宫远徵看着他哥醉的厉害，他第一次看见自已的哥哥醉成这样。
各人有各人的愁。
上官浅的离开，对于他哥来说确实是他这么多年来见到的第二次如此狼狈的哥哥。
“哥哥，那日上官浅离开有没有可能是去找姐姐了？”
宫尚角已经无力回答，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他举杯看着皎月，“姐姐，为什么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
是啊，姐姐你答应我的会回来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呢？
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猜到了。
他在们行动的前一天就知道了一切。
是夜。
“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他坐在铜镜前，身后沈顾瑶为他梳发的手停了一下，便动作更加温柔了。
“你说。”她轻笑一声，眼里泛起些如释重负的淡然。
宫远徵不敢回头，声音低低的颤抖着，可是却异常的坚定的问：“姐姐，你到底是谁？”
她缄默不语，垂下眸，眼神闪烁不定，退了几步，手中的檀木梳子硌的她手心发疼。
宫远徵披散着头发起身，如墨般的秀发小铃铛还系在上面，他的眼神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所有眼神变化。
她跌坐在床上，坐稳身子，抬起头毫不心虚的盯着他。她早该猜到的，宫远徵这么聪明什么猜不到啊，只是为何要在她行动的前一天来问她，难道是他听到她和宫尚角的谈话了？
“你……猜到了什么？”
宫远徵站在她一步外距离处，脸上挂着的神情反倒是让她有些看不懂了，是欣喜和激动？
“其实我一直在猜你是不是无锋的奸细，但后来你和哥从后山回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而且哥对你的身份确凿不移，对你的态度也莫名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我就起了疑。毕竟这么多年我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能让哥这一天之内就改观的。”
她听的认真，点了点头，等着他后面的猜测：“然后呢？”
宫远徵双手抱臂，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
“后来你在羽宫外和宫子羽相谈甚欢，我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事后想了想，总觉得宫子羽对你的态度和哥一样有问题。再后来哥带你去祭拜老执刃，回来就派人去查了前少主宫唤羽的事。那以后你去角宫的次数多了，甚至前几日你身上那件外袍，我若是没记错，那可是后山雪宫雪公子的衣物。而且能让哥都同意离开旧尘山谷的非宫门人，身份必然特殊。而且至始至终你都有恃无恐得从来不害怕我们戳穿你的身份。”
“你可还记得那日我喝醉酒，你说了什么？”
现在反倒是她有些懵了，她说了什么？
“你说，你很早之前就想告诉我了。很久之前……苏瑶瑶，这么多年未见，当年不告而别，现在我却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那个。”他狭长的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如雨丝，如丝线，破碎而痛苦。
她闭上眼，掩下内心的不安，起身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苏瑶瑶，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和哥计划了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已经长大了，姐姐。”
她抽了抽鼻子，推开他，抬手轻缓的为他擦掉眼泪。
“没有，从来没有过。先前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现在做的事需要你在局外帮我，你越是不知情便越能帮我。”
“我现在是无锋的魅，宫门里有无锋的内应，你越是猜疑我，不信任我，喜欢我，我便越能安全行事。所以……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
她拉着他坐到床边，与他十指紧扣，看着少年带着些怒意的脸上瞬间就变成了凝重。
“姐姐，是无锋的人？”
“是。”她讲述了她这些年全部经历，离开宫门，被人抓去，受尽折磨，却揽尽势力。
“所以姐姐，一开始进入宫门就打算和老执刃合作的吗？”宫远徵抱着她，将她搂在怀里，心疼的问。
她点了点头，手中握着他的一缕青丝把玩，比起宫远徵的心疼，她更多的释然，这么多年若非这段经历，她也不会成长的如此快。
“是，那天遇见你时其实是我撞见了老执刃被杀，我一时间理不清状况就打算先去角宫找尚角哥哥的，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
“所以一切都是缘分注定。”
宫远徵看着怀里的人，一瞬间的熟悉感和失而复得让他有些怅然若失，心口涨涨的，就像是猛地把想要已久的东西全都塞满了心怀，满足的压抑不住的喜悦。
“姐姐，是喜欢我的吧？”
“不然呢？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呢？”
她贴着他胸膛抬起头，在他脸上轻啄一下，就又钻进他的怀里。
“我和你哥哥的计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联合我的人，在无锋打来宫门时，攻上无锋山。所以，我明日会离开宫门，还需要你陪我演出戏。”
宫远徵一下子就将她扶正，惊愕的看着她，“为何？”
“我需要亲自去无锋杀了他们的首领，不会离开太久的，你乖乖在宫门守好这里的家。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清缘城沈家找我，或者找我师兄他叫沈秋言。这次可要记住了。”
“知道了，姐姐。我会等你回来的。”宫远徵知道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谋划，他没有资格去劝阻她为他停下脚步，他能做的就是坚定的支持她的所有计划。
只是那个时候他为什么就没有听出来她话语里的告别和悲痛？
半个月了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阿徵，等我，等我回来就嫁给你。”
姐姐，还有半个月，如果你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可是……明知道她离开是假的，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悲伤，他想要告诉哥哥其实他都知道了，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