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就直接离开了旧尘山谷,一身男装,贴着络腮胡,脸上画着黑色的脂粉,整个人都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这才到了无锋山下的一个小镇落脚,和手下的人全部会面,商量好计划的执行便就待在了这里等人。
“师兄,你在屋内吗?”她敲了敲房间的门。
不过片刻,门从里面打开了。
“瑶丫头,是有什么吗?”
“有啊。自然是有事要同哥哥讲了。”两人走到屋内,关上门。
“说吧。”沈秋言是她在沈家拜师后的师兄,虽受无锋监视但是沈家本就假意投降,派来监视他们的人早就被他们收买或者用借口解决了。再说了,无锋也从来没有把沈家放在眼里,所以她才能有机会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悄密谋这么久。
“如果事情结束了,上官浅那里我应她的事情,你帮我传话给苏家。”她的眼神飘向屋外的夜色,语气轻缓。
“雀儿还有寒鸦柒、寒鸦肆、寒鸦玖还要劳烦师兄帮我。”
“瑶丫头,你说这些……是在交代后事吗?”沈秋言看着女子趴在窗边,担心的问。
她坐起身,点了点头,“算是吧,我有些担心……但我必须亲手杀了无锋首领。若是我死了,就将消息压下来,不要告诉宫门和苏家那边。实在瞒不住了,再说吧。”
她的声音清冷,却让人无法质疑,这些年她策划了所有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将势力收回自已手中。当初如果不是原本家族里的大部分暗卫们未在身边无法及时赶回,而且无锋出手隐秘迅速,苏家才不至于会被灭门。后来,她在哥哥临死前得知这群人的存在,离开宫门后就想尽办法联系。
而他们回到苏家,见满门被屠,后又得知两位少主也不知所踪,这才继续留在了原本就有暗点且离无锋很近的清缘城,想着若有一日能帮助家主报仇,也不负她的父母当初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她在和他们相认后,这才让他们接近无锋,成为其下属的门派,她又趁机成为沈家大小姐。
她做出了多少的努力才走到现在,马上就要结局了,她不允许出半点差错。就算她最后不在了,计划也不会影响分毫。
“好,我答应你。”沈秋言不再多说,他知道现在什么也无法阻拦她了。
宫门内。
宫尚角和宫子羽一收到她的消息就迅速的开始行动,将无量流火的玄铁块封存在后山雪宫的万年寒池里。
上官浅消失的事情,宫尚角已经不再去查,他大致猜到了上官浅和沈顾瑶合作了。而且一早就合作了,甚至可能比他猜的要早一些。
那日,沈顾瑶问他:“哥,你劝我不要后悔,可是你呢?上官浅,事情结束后你该将她如何?”
“哥,她已经够苦了,若你无意留她,便让她走吧。无论往后如何,各自安好,也不失一种圆满呢。”
他不知道答案,只是知道在知道她失踪后,他慌了,第一次像是被人掐住咽喉无法呼吸的痛苦。
他是在乎上官浅的吧,所以他放她自由,放她在他心上的自由。
往后各自安好吧。
宫远徵和宫尚角坐在角宫的屋檐下,没有人开口,两人端着酒杯一同饮尽,喝完时,这才笑着散了场,各回各的住所。
月落参横,杳霭流玉。
宫远徵一晃一晃的回到徵宫里沈顾瑶的住所,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动,他躺在她的床上,摊开手臂,身旁却无人相靠。他知道自已不该去想她的,只是思念就如成群结队的蚂蚁啄食心口,痒的让他无法不在乎。
有没有那么一刻她是真心的喜欢他啊?
一日后,上官浅从旧尘山谷离开拿着她的令牌被人送来这里。
上官浅和她一样都画着奇怪的妆容,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上官浅见到她时,有些没认出她,不仅是因为她的穿着,而是因为她不似以往的娇弱让她一瞬间的错愕,那股子藏在身体里的傲气就像是她天生就该这么洒脱不羁。
“上官姑娘。”她朝着上官浅身后跟着的人挥了挥,门口守着的侍卫便就退下了。
“你……果然不会死的。”上官浅走过去扯了扯身上刚合适的男子衣装,坐在她的对面。
当初她给上官浅留的话就是,即便她死了,计划仍会继续。
“不用这么惊讶吧,你那么聪明不是应该猜到了,我和宫门合作了吗?”
“是……”
“好好休息吧。后天,将会是一场大战。”
“……后天?”
“是啊。你会知道的。”她起身正要离开。
“你……为什么要用假死离开宫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可还是有些事情不太清楚。
“……第一,我不能保证自已可以活着回去。第二,宫门内一个无名都可以藏那么久,万一还有第二个无名呢。我的计划一旦暴露,消息泄露给无锋,后果将不堪设想。”
上官浅抬起头透过她脸上不属于她的妆容,想要看清楚她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容下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心,才敢孤身入局。
“沈顾瑶,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喜不喜欢宫远徵?”
她偏过头,上官浅只能看见她神色悲痛,她却反问道:“那你呢?喜欢宫尚角吗?”
“我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上官浅眼神一滞,可抬起头时确是坚定的让人可怕。
她轻笑一声,声音婉转清脆:“我……和你一样,我也有自已的仇恨要背负。只是我的运气比你好一些,有人助我,有人信我。我才敢以身入局,请君入瓮。”
她回过身,看着上官浅,眼里却多了些和上官浅同病相怜的痛苦,“上官浅,我会选择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想要救一个当初和我一样的女子。这世上给女子的安身立命之所太少了,所以我允诺你的我都会做到。”
她从怀中拿出一枚鱼纹翠绿圆形玉佩,放在桌子上。
“这一次,就祝愿我们都能活下来吧,上官浅。”
三日后。
宫门那边无锋已经攻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就算是宫门也不再孤立无援。她在离开前便派人赶往宫门外等候,届时只需大战开始她的人便会进入宫门帮助他们。
更别说,她之前递出去的有张图纸画了潜入宫门的最好办法,便是通过后山和祠堂。她和宫尚角宫子羽一同计划,在前往宫门后山和去往祠堂必经之地都埋上了宫紫商和花公子研制的火药,再加上宫远徵的毒药混合起来。
而后山,除了四位公子,就是红玉侍卫,她安插进去的人也都是江湖中武力高强的人。
前山更是严防死守不会给无锋一丝逃脱的机会。
宫门她是不担心一点,毕竟宫尚角和宫远徵的脑袋那般聪明,不可能不成功。
她这里,前日才从宫门送来炸药和毒药。这几年,她派人暗中调查无锋平日所用的吃食和饮用水的源头,将供菜给无锋的商贩全部收买,昨日夜里又派偷偷人去水源下毒。
就算武功高强的人可以躲过,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再则魑魅魍都去了宫门,连寒鸦也都去了,现在在无锋的人并不多了,除了那位无锋首领和魉不好对付。其他人她都见过,都是江湖中各个门派的首领,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全部收买但是也不差那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