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厉晴光补充道,“现在单凭一个数字,很难说。巨蟹确实是那张名为月亮的塔罗牌,排序18,但它同时具有8位密码的空缺。而18和8的加和恰恰是26,并不是27或者28。凌风,我说到这里你该明白了吧?”
凌风佩服地点点头称赞道:“没错没错,瞧我,把你教给我的东西都忘到脑后了。18和8的加和依旧没能逃出26字母的范围,也就是说,巨蟹所对应的牢房,也很有可能是26号房,也就是Z房。”
“也不能忽略8号房的可能,”木之岚在明白了二人的思路后补充道,“我知道破译密码是件很难的事,但咱们也不能放过任何浅表而容易的可能——也许恰恰就是在8号房有线索呢。”
厉晴光赞成木之岚的意见。
“嗯,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动身前往杨江流负责的监狱去看看吧!”
其实,木之岚已经很疲惫了,凌风一直处于破译密码的压力与焦虑之中,也很疲惫,但他们作为岚鹤的一员,对厉晴光现在焦急的心态感同身受。二人互相看看对方,不约而同地冲厉晴光点了点头。
“那我们看看带些工具什么的,说不定到了监狱能用得上。”
说罢,两人就回屋准备了。
兄弟情谊,其实就在简单的举手投足之间。
他们准备得很迅速。厉晴光没等多久,两人就拎着各自的背包出来了。木之岚是本市有名的侦探,又曾经几次跟那所监狱打过交道,因此只用一通电话,就获得了进入那所监狱的权利。而实际上,那所监狱自从于悦和白鹤越狱之后就一直暂停使用了,因此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每间牢房里都是空无一人。
白鹤和于悦当时被关押的牢房是死囚房,分为A-Z共26间。其中,R房还残存着被火烧过的破败痕迹。
“那我们先从哪间房开始搜?”凌风问道。
厉晴光思量了片刻。
“不妨就由小到大来。先看看8号,再看看18......不,等等,如果单纯看数字的话,18-8=10,所以10号也得去看看......”
“那就是8,10,18,26这四间了吧?”凌风总结道。
厉晴光点点头,解释说:“根据我破译密码的经验,我觉得威利的这个行为毕竟侧重于想让我们大伙揭开答案,而不是永远将答案隐瞒下去,因此,密码本身很可能没有那么复杂。一会儿我们每个房间仔仔细细看一遍,如果能找到8位字母的英语单词,或者是能表达成8位字母的英语单词而表达出来的‘东西’,那就算是解开这个名为巨蟹座的模块了。”
“厉害,厉害!”凌风禁不住佩服地拍拍手。
“不过,也不能犯偏执的错误,”厉晴光笑笑,“凌风,你可别求胜心切,硬找出一些8位字母的单词来啊。你要是误入了先入为主的思维循环,那就没救了。”
厉晴光的话句句在理,令木之岚禁不住对他刮目相看。在他的眼里,厉晴光一直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办事爽快到不走大脑的性格,除了四肢发达懂得解码之外,似乎一无是处。然而,就是这样的厉晴光,一直默默地关心自已,三番五次地搭救自已,为了帮自已了却心结,义无反顾地忙碌着。他其实是深沉的,不然,那颗因玄小溪的失踪而忐忑不安的心,要如何才能化作解密码的动力。
也许是太累了,木之岚的思绪开始跑偏。曾经的一些殷红的记忆碎片似乎喷涌上来,让他喘不过气。
也许那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罪恶的端倪才对。
他开始有些恨自已不够敏锐。
不,并不是不够敏锐,而是自已麻醉了自已。
“阿岚,阿岚??”
厉晴光的语调,将他及时地牵引了回来。
“哦,怎么了?”
厉晴光一脸关切地看着他,轻声说道:“阿岚,你是不是太累了?......对不起,我不该提议现在过来的。”
虽然木之岚很累,但他走神的根本原因却不在此。面对厉晴光诚恳的道歉,他付予温和的浅笑。
“我哪有那么弱。刚才你说什么?”
厉晴光稍稍放了心,语气缓和地说道:“哦,我是想问你,你觉得咱们一起挨个屋子查看比较好,还是分头调查比较好。”
“一起吧。一起观察,效果应该更好。”
“嗯,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凌风表示同意,“说实话,我现在的精神状况并不是特别好,再加上密码技术本身就不如楚老师,所以,咱们还是走保守路线,一起观察吧,省的遗漏了什么。毕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呢。”
凌风风趣的谈话,瞬时缓和了些许的气氛。三人轻声地说说笑笑,就奔着8号牢房去了。
8号房,就是H房。
这间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从外表看,是跟其他的独立牢房一样的装潢——一扇标着牢房编号的双层铁门,加上一个三十公分见方的通风口,而里面,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桌子,桌子上还摆着杯子和餐具。此外,这些死囚房都是混凝土浇筑的水泥墙,墙体很硬,在远离于桌子和床铺的一个小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狭窄的带着水槽和简单淋浴器的蹲式卫生间,条件简陋。
木之岚记得,H房在一开始的时候好像就没有囚犯在里面,加上暂停使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房门和通风口边沿上都积攒了厚厚的灰尘。
他们颇具默契地在房内分头搜索,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看来,我们可以排除这个房间了,”厉晴光简短地做出了总结,“咱们去下一个房间吧。”
凌风和木之岚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很快,他们便排查完了10号房和18号房,均未发现有任何特殊之处。
很明显,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26号房中能够获得某种突破了。
这时候,连厉晴光自已都开始有些担心——万一,在26号房中,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该如何是好?
忐忑着,三人已经来到了26号房,也就是Z房的门前。
依然是十分沉静的房门,一成不变的与其他牢房一样的通风口。进门后,Z房的摆设和构造跟之前他们查过的几个房间完全一样。
只是,细心的木之岚发现,Z房的通风口处好像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风,凌风,”他马上把两位密码高手喊了过来,“看这里。”
二人顺着木之岚的指示看向通风窗。
“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阿岚?”厉晴光没有看出异样,反问着他。
木之岚皱了皱眉。
“你啊,大大咧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看这个通风口的窗框。”
厉晴光再次确认了一下木之岚所指示的地方。
这次,他看出了些端倪。
通风口是一个三十公分见方的小口,中间插着栅栏,以防30公分见方左右尺寸的物品或者肢体的伸入伸出。本来,按照常理,栅栏上应该留有不少于窗框及屋内摆设表面的灰尘量,然而木之岚所指的那一处,不论是窗框,还是那一处窗框处的栅栏,都比其他地方清洁了一些。
很明显,此处被人动过。
厉晴光果断地走了过去,轻轻地小心地拧了拧那一根栅栏。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栅栏被拧动了。
“果然有玄机......”
厉晴光一边嘟囔,一边持续不断地拧动着栅栏。他调试着,或上下挪动或左右拧动,只听“咔”的一声,那根栏杆居然被拧下来了。
而安置栅栏的凹陷处,藏着一张小小的卷起来的圆柱形白色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出奇地简单——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句话。
“当你顺着巨蟹座的指引找到那张塔罗牌的时候,也许你该换一个不寻常的电脑来解决问题。”
“……换个电脑……?”凌风的大脑马上运转起来,“不会是威利工作室里还藏着另一台电脑吧?!”
厉晴光淡定地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他的工作室我们基本翻了个底朝天,根本不存在什么第二台电脑啊!”
木之岚也表示否定。
“而且,我个人觉得威利一个人是没法完成这么大量的加密工程的,他肯定找人帮他对杨江流的情报进行了加密。这种情况下,他所使用的设备越多,对他越不利。”
凌风的眉心拧的更紧了,烦躁地吐了口气。
“……可是,纸上明明提到,我们需要另一台电脑。根据他的意思,我们已经做到前半句,也就是顺着巨蟹座的线索找到了塔罗牌——6号月亮,现在如果想要突破,那就必须找到那个不寻常的电脑才行。”
凌风的话说着也在理,厉晴光和木之岚一时间找不出任何不寻常的漏洞。
“那我们再去威利工作室看看?”厉晴光摊手建议道,“没准我们真是找漏了。阿岚你说呢?”
木之岚没有立刻回答厉晴光的问题,反而问道:“晴光,你见过的密码最多了,你也觉得问题在于找到那台不寻常的电脑么?”
厉晴光听木之岚话里有话,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其实我不是很确定。密码有很多类型,从经典的morse密码,凯撒密码,棋盘密码,到变种的各种花式不同的暗号型密码,数不胜数变化无穷。当然这其中是有一种加密方式得借助特定的电脑才能进行破解。举个简单的例子,凌风在破解第二层12模块密码的时候,将U盘插入特定电脑中,就显示出了每个模块的密码位数,就是基于这个原理。”
木之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照你这么说,找到那台特定的电脑,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恩。虽然威利工作室中有这台电脑的可能性很小,但咱们也不能放弃,”厉晴光强打起12分的元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木之岚听罢,似乎有话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厉晴光自然捕捉到了木之岚的这个表情。
“话说阿岚,你是有什么顾虑么?”
木之岚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纸条的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没事,我本身不是密码行家,凌风擅长电脑技术,你擅长解码,还是得以你们俩的感觉和思路为主。”
厉晴光和木之岚对话的时候,凌风其实一直没闲着,还在牢房里搜来搜去,直到听到木之岚提到自已的名字,才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
“哦,是该走了吗?我完事了。”
木之岚禁不住笑道:“你找什么呢?”
“……塔罗牌啊。其实我觉得那台不寻常的电脑完全无从下手去找,而纸条上又说道找到那张‘塔罗’,我在想那张所谓的塔罗牌上可能有线索也说不定……可惜没找到。”
说罢,凌风沮丧地叹了口气。
这让木之岚的感觉更不安了。其实他破案,九成靠智慧,还有一成,靠的就是他心里准的不行的第六感。
好比这次,他就隐约感到了某种不祥。
“走了,阿岚,”厉晴光喊回了他的沉思,“还有点时间,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嗯。”
很明显,在没有办法验证自已的不祥预感源于何处的时候,他只能静观其变了。
而这个时候,玄小溪似乎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风筝已经和她熟悉了起来,玄小溪笔记上的东西对他颇具吸引力。他每天都会尽量拿出时间来向玄小溪请教侧写的事情,而玄小溪也会给他讲讲外面的世界的有关消息——因为根据她有技巧的问话,她发现风筝是被栾杰胁迫留在此地的。栾杰扬言,如果他敢离开就把他的家人连同他一起做掉。
玄小溪完全相信栾杰真的狠到了能兑现他的恶言的程度。她至今还记得那次在岩洞外的时候所对视的那一双充满罪恶的眼神。
只是风筝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让栾杰非要要挟他留在这呢?
难道,他也是个在某方面非常天才的少年么?如果他的能力直接威胁到自已的逃脱计划,那就功亏一篑了。
而根据玄小溪目前的了解,风筝至少不是一个在测谎和催眠方面受过训练的人——她曾经利用一些简单的语言暗示对他悄悄进行过非常简单的催眠实验,竟非常成功,她甚至因此套出了这块区域的大体情况:这片区域是由17个独立的平板房构成的,每间平房的内部构造和摆设相同,她正陷于其中的一间之中;风筝是负责看守她所在的这间牢房的人,除他之外,其余各个房间都有一名栾杰指派的人物把守,能力都不是很弱,很多看守者甚至是部队上退伍下来的军人。
这些事实更让玄小溪确定,风筝是有过人之处的。她想了想,决定根据这几天自已对他的了解稍稍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