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米乔儿对他的注意。
“哟,真想不到,你还能察觉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讨好本小姐啊?”
荆森则毫不客气。
“小姐您也太自恋了。好歹我也是个宅男,对coser在观察上自然是细致入微,发现有变化也不足为奇啊。”
其实他跟玄小溪一样,注意到死者的头发与昨日相比显得邋遢了不少,也没什么光泽,有些地方还成缕成缕的,及肩的发尾参差不齐。
米乔儿一脸不服。
“嚯嚯嚯,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你又说不出来对吧?”
“那当然了,小姐您观察力非同常人,都讲不出异样来,我一个普通人哪里能知道。”
这话她倒是爱听,重新恢复了傲气的态度。
“哼,知道就好。这里有警察,后续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吧。”
李警官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
“在这之前,我还是有点事情要问你们的。如大家所见,这里一共有两具尸体了,死亡性质也可以确定是谋杀。但是,即便是知道了验尸结果,凶手和凶器也依然没有找到。大家有什么线索吗?”
听李警官这么一说,大家面面相觑起来。
荆森毕竟少年意气,也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倒是对第一个案子有些猜想,但是,要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还欠火候;至于第二个案子,我感觉首先要确认下这里是不是第一凶案现场再说。因为大家都声称昨天没出门,我觉得这其中是有人说了谎的——试想有命案发生,怎么会所有人都不出门‘杀人’,人自已却死于谋杀了呢?”
李警官听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同学,你说的不错,可以说思路清晰。但是,这所别墅也不小了,你能不能先缩小下建议调查的场所范围呢?”
荆森低头想了片刻。
“警官先生,请注意看凤梨的尸体。她头发粘连湿润,边缘参差不齐,所以我觉得第一现场肯定不是在正厅当中。”
警察点了点头。
没等他继续讲,米乔儿又开始不服气了。
“这还用说?本小姐都已经知道了。她肯定是死在了会客厅的温泉,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头发。而且......”
“而且,”精神也好像较劲一样,抢过话头,“根据我对凤梨的了解,她刚到这所别墅时所佩戴的一定是假发——试想一下哪个女孩子没事老换头发颜色啊,多伤头发,远远不如更换假发来得方便。凤梨平时一定是佩戴各种颜色的假发的。只是今天,她正巧准备的是一款非常接近真实发色的假发。凶手就是利用了这点。”
李警官听到这里开始犯糊涂。
“......怎么扯到头发上了?头发跟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荆森有礼貌地答道:“警官先生,这是因为,头发就是导致凤梨死亡的凶器啊。”
玄小溪听后也很震惊。
“头发是凶器?谁的头发?凤梨的?”她仔细地再次看了一眼勒痕,竟发现那痕迹粗细和纹路确实是像头发或者粗麻绳一类的东西勒出的,“但是,凤梨的头发只到肩膀,根本没有那么长啊!”
荆森摇了摇头。
“这正是凶手聪明之处。凶手十分了解凤梨这个人,不仅知道她平时佩戴假发,还知道她真实的头发长度。虽然我并没见过素颜的凤梨,但我可以大胆确认,凤梨原先的头发应该是一头长发,平时因为假发的缘故,藏在了发套中。但是,如果凶案第一现场是温泉,凤梨是一定会脱去假发的。这样,她原先的真发就会暴露出来。至于过程我是这样想的。凶手进入温泉后,趁其不备,利用死者的长发绞杀了她。之后,再用剪刀剪断长发,修剪成跟假发一样的长短,并将剪下的头发和其他碎头发利用温泉的排水系统冲走。”
玄小溪惊异地听完这一段。
“......也就是说,”她总结道,“凶手得具备这么几个特征。第一,她现在就在这群人中间,所以才能作案;第二,她是凤梨的熟人,才对凤梨的情况甚至是泡温泉的习惯都了如指掌......甚至还有第三,”玄小溪看了一眼面前的两具被摆成羞耻姿势的尸体,“两起命案是一个凶手所为。凶手不仅认识凤梨,还认识啸月,并很可能对他们俩有恨意,才会......”
说完这些,没等荆森继续说明他心中的嫌疑人是谁,所有舞者的目光就都纷纷投向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荆森想说的人。
爱丽。
“......爱丽,”梓咪的眼睛还处于哭肿的状态,“不会......不会是你吧。”
然而爱丽的表情却很从容。
“怎么会,”她面带微笑,“我跟啸月分手已经很久了,早就淡然了。至于凤梨,虽然她比我红火,但我也不是心胸狭小的人,怎么会对他有杀心。”
米乔儿什么都没说,反倒走到荆森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分析的不错呢少年,我都对你刮目相看。然而少年,你缺少证据。”
这也是荆森心里特别窝火的地方。
明明锁定了凶手,但是却没有证据。
但他不想现在就开始示弱。
“那么爱丽,”荆森直面她,“你敢把你的随身包给我们看看么?因为我打赌你还有第二样东西。这样东西涉嫌了第一起案件,也就是啸月的杀人案。”
爱丽怔了一下,随即大方地笑笑。
“看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位同学你说话可是要负责的。你现在要看我的包,这属于隐私,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可是会起诉的。”
荆森听到“起诉”二字,似乎有些动摇。
然而米乔儿却嗤笑道:“爱丽小姐才是牙尖嘴利啊,其实你给大家看看包不是反倒能自证清白嘛。如果你的包里没有这位少年所在意的东西,我们自然也再也不去怀疑你了。”
李警官也说道:“没错,小姐,我正好也没什么思绪,也许你的包能给我帮助。”
爱丽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吧,我的包就在我房间,警察先生你可以去拿了——只能警察去拿。你们其他人没权利动我的东西。”
......
不一会儿,李警官就拿来了包,并把包里的东西呈现在大家眼前。
荆森看了一眼,长舒一口气。
“果然有这个,”他拿起一瓶浅蓝色的指甲油,“而且跟我想的一样,你根本没时间处理掉这个。”
大家的目光一起盯到指甲油上。
“这个颜色......”玄小溪突然联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我懂了,这个就是腐蚀泡沫道具砖的东西!难怪那个洞里有些蓝色又像是灰色的颜色。原来就是这个颜色的指甲油和砖块本身的颜色产生的混色啊!”
这样,就连李警官也能联想到,正是爱丽用指甲油蚀穿砖块,投毒进去的。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凶手能知道这个砖块一定会被梓咪击破。因为,凶手正是熟悉这个戏码的人。而且,爱丽当时第一个出场,这可能为她做手脚提供了一定的时间。
荆森的解释则佐证了李警官的想法。
“所以,关于第一个案子,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发现你们来到院子的时候很赶很匆忙,似乎还有争吵和不和,所以爱丽,这之前你很可能没有契机去在砖头上腐蚀一个洞,因为啸月会在查看道具的时候发现。但是,由于你第一个出场,你就有时间去腐蚀砖块,完成投毒,再将这个砖块用于第三场舞台剧的布景。这样,等那场用到道具砖的打戏开始的时候,啸月自然会拿到这块投了毒的砖块,一命呜呼。”
爱丽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说得真好。只是你还是没证据吧。”
荆森特别苦恼。
“对。”他不得不承认,“但是,你包里还有一样东西。”
他拿起包里的一个假发护理套装。
“这里面有剪刀,正是你修剪假发的工具!”
爱丽笑了笑:“这也可以是我自已用的东西啊。”
李警官也觉得很可惜。但是身为警察,他更知道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的道理。
“那我们先缓缓再说。既然每个人都有嫌疑,就都不要擅自活动了。我明天会联系科学部来帮忙调查。”
爱丽却摇了摇头。
“警官很抱歉,”她从包里拿出护照和机票,亮了亮,“没有证据我想你是不能限制我自由的。我明早的飞机,要去美国探亲。所以,最多只能在这待一晚了,你没意见吧。”
也就是说,要在一夜之内找到证据。
荆森咬了咬牙。
......
就这样,这一天慢慢从白天到了晚上。
荆森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心情惆怅。
他觉的自已很无力。
他习惯性地用手托腮,静静苦思。
到底有什么能证明她行凶的?
两起命案是一个凶手,哪怕有一起命案能证明是她所为也行啊!
然而第一起命案她并不承认自已动过手脚,因为第二出场的三人组也是有时间完成投毒的工作的;第二起命案大家又都声称自已没离开过房间......
等等,没离开房间。
如果能证明她离开房间了,不就行了么?
然而怎么证明......
他生气地挠了挠头。
这一下,却让他有了意外的发现。
他发现他手上好像有什么发出淡紫色荧光的东西。
“不是吧......”
荆森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到尸体所在的正厅。
他迅速地关掉厅里的灯。
“果然......天助我也!”
荆森疯一般地穿梭于别墅,叫来了所有人。
“这......”李警官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同学,我这都睡了......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其他人也是一脸倦容。
而米乔儿反倒一脸期待,面带笑意。
“警官,咱们就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指出凶手吧。”
荆森点了点头。
“现在我把灯关上,真凶自然会暴露出来。”
刚说完,爱丽就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荆森注意到了,但并未理会,径直地关了灯。紧接着,他似乎知道黑暗中的爱丽在哪一样,走过去,精确地抓起了她的手腕,举了起来。
“这就是证据。”
大家惊异地发现,那纤纤素手的手掌,居然泛出幽紫的光芒。
“啊......”刘伯忍不住叫道,“这是咱米家特有的纹饰家纹所用的紫色荧光染料啊。”
荆森点点头。
“不错,刘伯,您一开始就提醒我,现在房屋正翻修,所有会客厅构造一样,都在进行翻修。所以我想,其他会客厅的壁纸也都处于涂了荧光染料然而没干的情况吧。”
“不错。”刘伯的声音穿过黑暗。
荆森接着说道:“因为当时我无意碰了墙壁,所以我手上也有荧光剂。而让我庆幸的是,这种荧光剂应该是极难褪色的,所以,时至今日我手上竟还存有这种色泽。”
说罢,他举起了自已曾碰过墙壁的那根修长的手指,指尖上的荧光煞是醒目。
“大家再看尸体,也就是地上的那片荧光。”
果然,厅里应该是尸体的地方,浮现着同样的色泽。
“这是我刚刚跑进来,关掉所有光源后发现的。因为如果我猜想没错的话,凶手是女子,行凶后将尸体从现场移过来,必然产生磕碰,尸体又一丝不挂,就可能蹭到墙壁上。同样道理,女人力气小,带着尸体行走的时候一定会扶墙支撑,这样,手掌上肯定就会沾有还没干的荧光剂了。这种荧光剂,在光源下一点都没法查觉,所以,爱丽你当时肯定不知道自已碰上了这种东西。然而,只要经过黑暗的环境,你就会知道自已手上碰到了致命的证据,还无法清洗,因此,刚才你才会下意识地缩手对不对?”
爱丽这次没有说话,更笑不出来了。
“所以,”荆森继续说道,“你说你当晚没出过房间,根本就是撒谎,因为没出房间的话,大家都由刘伯安排进房,根本不会碰到墙上的荧光剂的。如果你真的没有行凶,又何必撒谎,称自已不在场呢?”
爱丽这次没话说了。
“不错,侦探先生。凶手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