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阿岚。不该和你吵。”厉晴光低着头，将他扶好，为他整理了稍微凌乱的额发。“手印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当时的手印，左手三根指头处的指纹都磨掉了，再看掌型......那真的是凌风的手印没有错。至于现在的情况，就算凌风不是凶手，事情也和他有关。”
木之岚静静地听着，没有抬起头，也没有回答厉晴光。
顿了片刻，他也决定打开心窗。
“......我这之前......跟死者一直有一个交易，”木之岚闷闷地轻声说道，“三年前......他来找我，就是用他的筹码，让我帮助他破案......作为回报，他会把我想知道的情报，慢慢告诉我......”
厉晴光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这样的交易一下子就持续了三年。三年间，木之岚就是为了这些情报，才一直颇具耐心的帮这个满脑子流油的胖子。
“是什么样的情报......”
木之岚摇摇头，似乎并不打算谈情报本身。
他继续说道：“然而，就在这之前，他告诉我......他手上已经没有可以给我的东西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原来就是这个事情让木之岚失去冷静。厉晴光当下便明白。他最了解木之岚，木之岚绝不会容许一件事在自已原本的掌控下失控，这是他处理诉讼的风格，也是做人的风格。
当然，所谓的“情报“本身的内容，自然也对他很重要。
玄小溪则察觉到木之岚的用意。木之岚避开情报本身不谈，一定有他不想告诉厉晴光的东西，而有时候这种回避往往是对感情的保护。于是她打圆场似得插话说道：“那你是怎么注意到有人要针对你的？怎么会知道有人要去医院杀你......”
木之岚缓缓抬起头，对着面前身材修长的女人勉强地笑笑。
“因为，杨广柱在这之前坦白地告诉我，他存在网盘里的关于情报的完整备份......被抹掉了。也就是说，除了他告诉我的那部分，还有一部分，我永远得不到了......”
玄小溪大吃一惊。
“什么？！网盘？！亏他还是警察，情报什么的不应该固定地多备份地藏在非联网的环境中吗？而且我记得最好有纸质备份。”
厉晴光则摇摇头，帮忙解释道：“并不是这样的，如你所说，重要的东西应该多做备份。然而备份越多，被发现的可能也就越多，哪怕隐藏的再稳妥，也终究会被发现——比如现在，如果他有纸质备份，那么，凶手如此利落地杀人后，将会有足够的时间以这种有效的搜索方式找到蛛丝马迹，从而得到情报——哎？！等一下——”
厉晴光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想到了什么。
没等他说，木之岚代替他对玄小溪解释道：“确实......像晴光说的那样，相比起来，网盘的话，只要不知道他存在哪个网盘，不知道密码账号......泄露的可能性就很低。而且......正如晴光所说，凶手翻找了整个屋子，我想，就是为了找到这样东西......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我会有危险，那就要结合玄医生的尸检情况来作说明了......”
玄小溪点点头：“嗯，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大约是72小时之前，头部是被手枪近距离打中的——对了，医院里枉死的病人似乎也是被枪杀！而且......除去血手印之外，现场基本是干净利落的，杀人一气呵成，对方似乎还有特别专业的装备，从窗户离开......”
木之岚点点头：“不错......算算时间，他杀人正好是我入院做手术的前一天，而且......玄医生你也说了，凶手近距离的对死者射击，所以......”
“所以，凶手应该是用娴熟的撬锁手段悄悄进门，趁杨广柱不防备，用手枪逼问杨广柱他想要的东西放在哪，而这东西很可能跟你想要的东西是同样的，”厉晴光脑子的思路清晰了起来，“然而，据你所说，杨广柱自已都不知道他的最终备份为什么会被抹消，所以，他并不能用情报救命......”
“于是......凶手杀了他......”玄小溪接过厉晴光的话茬呢喃，确实，经过木之岚的解释，一切就说得通了，“那，你们那位朋友的通话记录......会不会是死者跟他的最后交流......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是死者已经知道可能是这位朋友抹掉了情报记录，从而跟他交涉？”
这次厉晴光和木之岚一起摇摇头。
“不可能的，”木之岚极力否定，“首先......这电话是从杨的手机上打出去的，除非杨知道凌风的电话，否则......他不可能拨出去，电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凶手打的......”
“对，”厉晴光接着说道，“而且，就凭这胖子，他也查不到凌风的电话。”
“为啥？”
“因为凌风给自已的电话加密了，警方如果不经过特殊破译是没法查到他的号码的，”厉晴光说，“这类加密知识，还是我教给他的。理论上，只有岚鹤的人才知道他的手机号。”
玄小溪接着讲道：“那他如果这么精通此类，网盘里的情报，八成也是他抹掉的了？”
此话一出，两个年轻男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分钟，木之岚才再次开口：“没错，这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倒也不大......杨在一开始说他的情报失窃的时候，我心里就有数了......当然，这也就印证了此处杀人的并不是凌风，因为已经得到了情报的凌风是不会再为了情报而去杀人的，他并不是一个狠到会杀人灭口的人......”
厉晴光此刻也赞同木之岚的意见。
“于是案情大致知道了......”木之岚接着讲道，“凶手撬锁入室逼问死者情报，得不到答案便行凶，当然怕死的杨肯定极力告诉他自已知道的东西......便会告诉对方情报失窃的情况，甚至我住院的情况，这导致了对方知道了凌风的存在，并打电话给他......至于说的什么，我这里并不能推出来，我得知道医院里具体发生的事情，才能继续做判断......而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医院的事情可能是针对我的，就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是为了情报，那他或者杀杨广柱的真凶一定会找我，把我连同我已知的部分也除掉——没有人得到过，也就不需要再找了，也不用抹消什么了。”
厉晴光皱紧眉头。
“也就是说，行凶的，即便不是凌风，也是岚鹤的人，他想要你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