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母妃怎会是那种势利之人,以权势高低而区别对待呢?”
蓉贵妃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旋即,她那双圆润而妩媚的大眼睛又眯成了月牙状,笑靥如花地言道:“以母妃现今的身份与地位,又何须借助你的联姻来稳固或扩大我们的势力呢?挑选儿媳,重在求贤,只要那女子容貌出众,性情敦厚善良便好。更为关键的,是要能入得了泽贤的眼,得你真心喜欢才是。”
“呃……”
公冶泽贤闻言,不由得愣在当场,心中暗自诧异,母妃今日之言,竟与往日所知的她那般张扬跋扈的性格大相径庭,着实令他始料未及。
事情似乎如同顺水推舟般轻易达成,让公冶泽贤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恍惚,似乎这一切美好得不太真实,以至于他怀疑自已是否听错了,于是再次小心翼翼地求证:“母妃,您真的愿意成全儿臣吗?”
“婚姻大事,关乎你一生的幸福,母妃怎会轻易干涉?”蓉贵妃温婉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
知子莫若母,如今儿子羽翼渐丰,主见颇强,许多事情都已不愿让她过多插手。身为母亲,她自然知晓自已在这方面的影响力已日渐势微,即便有心干预,亦是力不从心。
然而,儿子素来性情孤傲,对世间红尘之事向来漠不关心,从未见他因男女之情有过丝毫动摇。此番却为了一个庶女,破天荒地开口向她求助,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缘由,想必是那濮家中,有了什么不守本分的妖艳女子在作祟吧!
哼,区区一个出身卑微,由风尘女子抚养长大的贱种,竟也胆敢引诱她尊贵的泽贤,真是其心可诛,罪不容赦。
念及此处,蓉贵妃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她转向公冶泽贤,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前几日,你父皇有意派遣你舅舅作为特使,前往紫云国执行招安重任,然而不幸的是,你舅舅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病倒了。母妃思忖着,你本就功勋卓著,又有着‘准太子’的尊贵身份,不如由你代替舅舅出使紫云国,正所谓‘男儿当自强,志在四方’,如今的你愈发显得成熟稳重,正是为你父皇分忧解难,为青岚王朝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父皇分忧,为青岚的繁荣稳定贡献自已的力量。”公冶泽贤恭敬地回应,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决心。
“好,好,那你便去向你父皇请命,准备启程吧。在外务必珍重,切勿拖延归期,以免延误了你与濮府小姐的良辰吉日。”蓉贵妃努力维持着和煦的笑容,而手指却暗暗用力,几乎要将身下的软羽坐垫捏碎,内心的愤懑难以言表。
“母妃宽心,儿臣定当速去速回!”
言罢,公冶泽贤行了跪安礼,随即转身离去。他脚步匆匆,折返回养心殿,主动向齐玄帝请缨,表达了愿意代替突然病倒的舅父出使紫云国的意愿。
齐玄帝闻此,不禁愕然。昨日,大舅子还精神饱满地进宫请安,怎料今日竟病得连床榻都无法离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或许,蓉贵妃此举意在让泽贤有更多展露头角的机会,齐玄帝心中暗自揣摩。毕竟,泽贤已长大成人,继承大统亦是迟早之事,提前与各国建立良好邦交,无疑对他大有裨益。再者,“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让他外出历练一番,无论对国家还是对他个人,都是一件好事。
因此,齐玄帝欣然接受了公冶泽贤的请命,特赐他半副太子仪仗,命他次日清晨便出使紫云。由于行程紧迫,公冶泽贤打消了探望病中舅舅的念头,回到广亲王府后,立即命人打点行装。次日清晨,他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女,便率领招安队伍,踏上了前往紫云的路途。
一路上,尘土飞扬,公冶泽贤策马疾驰,生怕延误了两个月后的婚期。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丝不安在蔓延。未曾想,面对千军万马都能泰然自若的他,此刻竟会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子如此牵肠挂肚,整个人都变得患得患失起来。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那句老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亦难免”。
次日夜晚,新月如钩,清辉洒落。
紫苑宫内灯火辉煌,金碧辉煌之中尽显皇家奢华之气,更衬托出主人深受帝王宠爱的尊贵地位。
蓉贵妃端坐于枣木梳妆台前,镜中映照出她那张倾国倾城,美艳绝伦的脸庞,她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自入宫以来,她凭借出众的美貌,一直深受圣宠,所生的儿子更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虽然未能登上皇后之位,但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实则已凌驾于众人之上,堪称后宫第一人。
然而,在这看似完美的生活中,却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她再也无法与心中所念的情郎朝朝暮暮,相守相伴。即便如今在后宫中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宠爱,但那份内心深处的遗憾与不甘,却始终难以平复。
刹那间,她的思绪又被那桩未了的婚事所牵绊,脑海中浮现出儿子即将迎娶濮府中庶女的情景,不由得秀眉紧蹙,心中烦乱不堪。她猛地伸手,将耳畔那枚碧玺坠子摘下,随手一掷,“啪”地一声,那坠子便孤零零地躺在了梳妆台上,似是在诉说着主人内心的不悦。
“濮府的家风,当真是愈发不堪了。什么样的卑贱种,竟也敢妄图攀附本宫那尊贵的泽贤!”
张嬷嬷见状,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她小心翼翼地替蓉贵妃取下发髻上那支金碧辉煌的朝阳五凤挂珠钗,又轻柔地放下她那一头如绸缎般光滑柔顺的长发。她轻声问道:“贵妃娘娘,既然您对这位四小姐如此不满,那当初为何又要答应王爷呢?”
蓉贵妃闻言,缓缓转动着手腕上的玳瑁镶金嵌珠宝镯,那镯子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似乎也在诉说着她的心事。她轻蔑地冷笑一声,“本宫当时只答应让濮氏的女儿做泽贤的嫡妃,可并未指定必须是海棠那个贱人所生的女儿。哼,她竟然还妄想成为嫡妃,真是痴心妄想!在本宫看来,她连给泽贤做侍妾的资格都没有。即便是濮家的女儿都死光了,本宫也绝不会挑选海棠那个贱人的女儿做儿媳!”
张嬷嬷手执一柄桃木梳子,轻柔地穿梭于蓉贵妃那如瀑布般倾泻的长发之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试探性地问道:“那么,娘娘打算如何处置海棠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呢?”
蓉贵妃的柳眉猛然一挑,圆润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刀锋般凛冽的光:“郑霁妃不是向皇上递了陈情表,想要海棠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做她的儿媳吗?本宫也打算向皇上陈情,索性就成全了郑霁妃母子吧。”
张嬷嬷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手中的梳子也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她抬头望向蓉贵妃,只见贵妃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让她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她知道这笑意并非针对自已,但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恐惧。
“娘娘,您这是为何呢?您不是一直和泽华宫的那位唱对台戏的吗?”张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蓉贵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她将手腕上的玳瑁镶金嵌珠宝镯轻轻摘下,递给了张嬷嬷,悠然说道:“本宫不但要成全郑霁妃母子,还要给海棠那个贱人生的女儿一份令人羡慕的恩宠。”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然后继续开口:“这玳瑁镶金嵌珠宝镯,可是本宫十年前晋封贵妃时,皇上当着郑霁妃的面,亲自为本宫戴上的。它本来是一对儿,如今,你就把这只拿去赏给海棠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当作她的陪嫁之物吧。”
张嬷嬷紧握着那枚尚带着贵妃体温的玳瑁镶金嵌珠宝镯,眉头紧锁,语重心长地劝慰:“娘娘,这可使不得啊。这玳瑁镶金嵌珠宝镯乃是海陵王进献的贡品,整个青岚王朝再也找不出第三只了。更何况,它还是皇上亲自为您戴上的,这十年来,您几乎从未离过手。怎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便宜了海棠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呢?”
蓉贵妃轻轻拍着张嬷嬷的手背,瞳孔中隐藏着恶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因如此,才要赏给海棠那个贱人生的女儿。等到她给郑霁妃请安敬茶的时候,戴着本宫独有的恩宠,既能给郑霁妃添添堵,让她心生不满,郑霁妃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想来淳亲王瞧见了,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张嬷嬷听了这番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坏笑,“娘娘英明!此举既能彰显您的威严,又能让那贱人生的女儿在淳亲王府中受尽折磨,真是一举两得啊!”
蓉贵妃对她扬了扬脸,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拿去给她吧。再吩咐濮承林和柏泉公主,这将军府要嫁女儿,即便是庶出,也不许逊色给淳亲王的嫡妃陶氏。本宫就是要让满朝文武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咱们一个表子娘养的庶出女儿,也比什么淳王妃来得贵气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