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春风像母亲的手轻柔地拂过大地，带来了万物复苏的气息，春天就这样如一位娇羞的少女悄然降临了。与此同时，清澈的自来水像一条欢快的小溪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小院，仿佛为这个小小的世界注入了一股活力与生机。
一天，黄玲偶然间听闻一种名为蛇瓜的蔬菜，不仅容易播种，而且产量极高，这一消息犹如一道闪电瞬间点燃了她心中想要尝试种植的火花。于是，经过一番努力，她想方设法弄来了几粒珍贵的蛇瓜种子，并满心欢喜地盘算着要在自家院子里开辟一片属于蛇瓜的天地。
而此时，宋莹正一门心思地攒钱购买一台心仪已久的电视机，对于如何节省开支，她犹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幸运的是，林武峰拥有丰富的务农经验。在他的专业技术指导下，再加上作为主要劳动力的辛勤付出，大家齐心协力在院子靠墙的位置围出了一条细长狭窄的土地。
接着，他们精心填入了之前与关系户斗智斗勇时挖回来的肥沃泥土，然后搭建起坚固的木架子用来引导藤蔓生长。一切准备就绪后，终于迎来了正式播种蛇瓜的时刻。
随着时间的推移，蛇瓜展现出惊人的生长速度。没过多久，枝繁叶茂的架子上就垂挂下了一条条形状酷似蛇身的青白色瓜儿。五月初，人们欣喜地收获了第一批新鲜的蛇瓜。那一刻，两家老小都兴高采烈地参与到采摘活动中来，共同品尝这份辛勤劳作后的甜美果实。
果不其然，蛇瓜高产的名声绝非虚传。刚刚摘下一批成熟的瓜，新的瓜苗便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冒头，而且越长越多，越来越茂盛。
仅仅一个星期之后，黄玲和宋莹发现家中的蛇瓜已经多得吃不完了。她们灵机一动，决定将这些多余的蛇瓜分享给左邻右舍。起初，邻居们收到这份意外的礼物时都非常高兴，纷纷表示感谢并欣然接受。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情况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由于天天都能吃到蛇瓜，顿顿不离口，邻居们渐渐感到有些腻味，甚至快要被吃吐了。尽管如此，面对黄玲和宋莹的热情馈赠，大家还是勉强收下，但内心深处早已暗暗叫苦不迭。
邻居们已经被这蛇瓜折磨到了极致，只要一想到那味道，胃里便忍不住翻江倒海，直吃得他们想吐。庄家和林家更是如此，如今光是看到蛇瓜两个字，都会条件反射般地感到一阵恶心，仿佛那股怪异的味道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们的味蕾记忆之中。
走进小院，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无处不在的蛇瓜。木架上，它们相互缠绕；墙角边，它们肆意蔓延；甚至连那些不为人注意的角落，也都布满了一条条长约一两米、弯曲似蛇的细长条瓜。
这些蛇瓜在白日里看起来就让人心里有些膈应，而当夜幕降临，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它们身上时，那青白色的瓜皮会泛起一层惨白的光，远远望去，真像是一条条或悬挂或蜷曲的白蛇，令人毛骨悚然。
正因如此，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不再愿意在天黑之后踏出屋子半步。除非是万不得已，比如内急需要去上厕所，否则大家都会尽量避免靠近那个充满“恐怖”气息的院子。然而，即便如此小心翼翼，每当路过院子时，人们还是会忍不住加快脚步，生怕那些“白蛇”会突然活过来一般。
然而，对于黄玲而言，她对自已亲手种下的这片蛇瓜满怀感激之情。因为时光如白驹过隙，庄图南那正处于生长发育期的身躯，其胃口犹如无底洞般，无论吃下多少米饭，都仿佛永远无法填满。
黄玲深知儿子这般模样，皆是因为体内油水匮乏所致。于是，家中那为数不多的肉票，都被她换成了肥得流油的猪肉。每次购回，她都会将这些肥肉炼成香气扑鼻的肉渣和洁白如雪的猪油。
肉渣被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仿佛是稀世珍宝，可在做菜时偶尔舀上一勺作为配菜，为菜肴增添独特的香味；而那猪油，则如同烹饪白菜和蛇瓜的神来之笔，成为了绝佳的调味料。
有了大量的蛇瓜以及猪油的滋养，庄图南终于能够勉强果腹，不再像往昔那般终日被饥饿所折磨。虽然生活依旧贫苦，但至少在这一刻，他那饥肠辘辘的肠胃得到了些许抚慰。
当周围几户人家对蛇瓜心生厌倦之时，这看似平淡无奇的蔬菜却在学校里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瞬间声名鹊起。
那蛇瓜有着别具一格的外形，它的尾部纤细修长且微微卷曲，恰似一条正蜷缩着身躯休憩的蛇儿，这奇妙的模样犹如磁石一般，吸引住了调皮捣蛋的林栋哲。只见他鬼鬼祟祟地从家里摘下几条蛇瓜尾，然后将其视若珍宝般地藏进了自已的书包之中。
趁着课间操期间教室空无一人的时机，林栋哲如幽灵般蹑手蹑脚地行动起来。他悄然走到老师的讲台前，轻轻地拉开桌洞，然后将手中的几条蛇瓜尾分别放置其中。接着，他又像个狡黠的小贼一般，迅速跑到几个女生的座位旁，同样将蛇瓜尾悄悄塞进她们的桌洞里。
没过多久，课间操结束，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最先回到座位的两个女生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当她们低头看向自已的桌洞时，不禁被里面那条形状怪异的蛇瓜尾吓得尖叫出声。
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声瞬间打破了教室原本的宁静，其他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整个教室里顿时变得喧闹嘈杂起来。
就在这时，不明所以的数学老师迈着大步走进了教室。看到眼前乱哄哄的场景，老师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都上课了，还吵吵闹闹的，给我安静下来！”然而，同学们并没有因为老师的训斥而立刻安静下来，反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老师习惯性地走向讲台，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他顺手拿起讲台上刚刚收上来的那一摞厚厚的作业本，然后想也没想便将它们放入了桌洞中。
已过知天命之年的女老师，原本正平静地在讲台上授课。然而，当她不经意间瞥见课桌上那蜿蜒曲折、形似长蛇的东西时，先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一般。紧接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坐在前排的庄筱婷毫不犹豫地“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这只是一种蔬菜，叫做蛇瓜，并不是真正的蛇。”
庄筱婷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而准确地做出判断，是因为她对这种奇特的蔬菜有所了解。而此时，女老师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思考，也能猜到这肯定又是那个调皮捣蛋鬼——林栋哲干的好事。
幸运的是，这位年逾半百的女老师并没有心脏病等严重疾病，尽管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身体并无大碍，并未酿成太过恶劣的后果。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学校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林栋哲的母亲宋莹前来处理此事。
宋莹来到学校后，表现出了非常积极诚恳的态度。还没等教导主任开口说话，她便抢先一步，对着林栋哲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痛斥。随后，她更是毫不留情地揪住林栋哲的耳朵，将他拉到女老师面前，逼迫他向老师鞠躬道歉。
宋莹的这番操作可谓是巧妙至极，直接走了教导主任的套路，让教导主任一时间竟无话可说。无奈之下，教导主任只好顺着宋莹的意思，毫无新意地又跟着对林栋哲批评教育了一番，并责令宋莹必须保证林栋哲以后绝对不会再搞出这样类似的恶作剧。
学校虽然拿一些强势的家长没办法，但对付一个顽皮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最终，林栋哲被全校通报批评了一次，同时还被严厉的数学老师罚站整整一个星期。
老师怒气冲冲地瞪着林栋哲，而宋莹同样怒火中烧，她决定狠狠地惩罚林栋哲，让他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内只能吃白饭和蛇瓜，至于其他的肉类、蛋类以及蔬菜，一律不准碰。就这样，可怜的林栋哲开始了他悲惨的饮食生活。
连续吃了整整三天的蛇瓜之后，林栋哲感觉自已仿佛都要化作一条蛇了。终于，在第四天的夜晚，当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共享晚餐之际，忍无可忍的林栋哲犹如一阵旋风般冲进了庄家的饭桌旁。
只见他目光如炬，身手敏捷，伸手如闪电般猛地一把抢过庄筱婷碗里那香气扑鼻的荷包蛋，然后以风驰电掣之势塞进了自已的嘴巴里。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宋莹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面红耳赤，怒不可遏地抓住林栋哲的胳膊，将他拽到一旁，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怎能抢夺筱婷的荷包蛋呢？简直太过分了！”
林栋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荷包蛋咽下去，然后昂首挺胸，振振有词地回答道：“哼，若不是她突然站起身来高声大喊‘这是蛇瓜’，老师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是我做的好事。所以，她就是个令人憎恶的奸细！”
听到这话，庄筱婷双手捧着饭碗，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小嘴一撇，宛如一朵遭受风雨摧残的小花，显得无比委屈。她抽泣着说道：“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呀。”
这时，庄图南急忙把自已碗里的荷包蛋夹到妹妹的碗里，轻言细语地安慰道：“别听他胡言乱语，妹妹乖，莫哭啊。”
然而，庄图南不劝还好，他这么一劝，庄筱婷心中的委屈瞬间如决堤的江水一般奔腾而出，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已的情感。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哭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她的悲伤与痛苦之中。
林武峰站在院子中央，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筱婷啊，你可千万别再哭啦！叔叔这就马上跑到厨房去给你煮蛋，不对，还是煎蛋吧，给你煎两个香喷喷、金灿灿的大鸡蛋哟！”说罢，他便风风火火地一头冲进了厨房，手忙脚乱地打开炉灶，拿起油壶往锅里倒了不少油。
与此同时，住在隔壁的宋莹听到了从庄家屋子里传来的阵阵哭声，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只见她二话不说，抄起手中的笤帚，像发了疯似的对着周围一通乱打乱砸。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一般。
而庄超英呢，一开始还满心期待着黄玲能够过去劝一劝正在发火的宋莹。可是，黄玲却只是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庄超英心里清楚，自已这位妻子平日里向来都是通情达理的，但只要涉及到自家孩子的事情，她就总是格外偏袒。
眼下看来，黄玲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没办法，庄超英只好硬着头皮亲自走到院子当中充当和事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孩子们不过就是一时调皮捣蛋嘛，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们计较啦，快别打了，别打了！”
这边厢，林栋哲被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嚎叫着：“那个蛇瓜太难吃啦，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一定要吃到鸡蛋才行呐！”他这哭喊声可谓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简直让人听了心碎不已，就连素来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会忍不住为之动容。
尤其是黄玲，原本还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此刻听到林栋哲如此真情实感的哭喊，心里头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同样遭受过蛇瓜折磨的宋莹更是感同身受，在狠狠教训完林栋哲之后，第二天就果断终止了对他“白饭配蛇瓜”这种惩罚措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