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温姝才懒得同陆行止多说一句话。
陆行止与谢之俞骑马并肩而行,两人的身影被拉长,交错间似乎暗含着某种未了的纠葛。
陆行止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更显低沉而决绝,如同夜色中的寒风,穿透人心,“谢之俞,你且记着,这驸马之位,是我陆行止的。终有一日,我会以我的方式,堂堂正正地将它取回。”言罢,他微侧过头,目光深邃如潭。
谢之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复杂。
他轻轻勒紧缰绳,让马儿放慢了脚步,与陆行止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既不远离,也不靠近,就像是他们之间那份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陆将军这话倒是不假,只可惜,如今,不也是臣陪在殿下身边么?这位置,是殿下说了算,将军要取,也要看殿下的意思。殿下愿意给么?”谢之俞浅笑着继续说道,“况且,殿下如今,讨厌陆将军得很,臣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皮囊尚可,大岳第一美男,独得殿下恩宠。”
“你……”陆行止有些气急败坏,“以色侍人终究会被他人取代,谢之俞,抢来的位置,终究是坐不牢的。陆某只提醒一句,公主殿下心里的人,只能是我。”
温姝:big胆!
她心里,有那么多的人,你陆行止算老几?
谢之俞不怒反笑,嘴角那抹笑意愈发玩味。
“陆将军如此有胜算,那为何,殿下不愿见你呢?是不想么?殿下都说了,与陆将军无半点私情,谢某自然不会不信殿下的话才是。陆将军,还请好自为之,可千万别再说这驸马之位了,怕谢某愿意给,殿下也不会想让陆将军您当啊……”
陆行止被他说中了心事,也不再与他辩驳。
因为,谢之俞说的,都是真话……
夕阳将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却也掩不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缓缓抬头,望向远方京城模糊的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真如陆行止所言,那日本该是他荣耀归来的时刻,温姝会站在城楼上,一袭华服,笑靥如花,迎接他的凯旋。
但现实却是,她不仅未至,更连一丝消息都未曾传来,仿佛他这趟远征,对她而言,不过是风过无痕。
陆行止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收回,落在身侧沉默不语的谢之俞身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忽地勒马停驻,转身望向京城的方向,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树木与屋舍。
他所守护的,便是这繁华、静谧的京城。
可他要的,无非是……京城里的那人。
然而,除了夕阳下渐渐模糊的轮廓,他什么也看不见。
心中一紧,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随即调转马头,继续前行,只是那背影,多了几分落寞与决绝。
陆尘有句话说对了:
“哥,你这一走,不怕公主从此以后,便忘了你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怎么?陆将军又要走?”温姝掀开车帘揶揄,同之前那病态的温姝不同,如今,温姝眉眼明媚,时时刻刻都噙着笑意。
怀中,还抱着一只可爱的白狐。
温姝的目光轻轻掠过陆行止,那眼底曾如烈焰般炽热的爱意,如今已化作一片深邃的湖泊,波澜不惊。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疏离。
她缓缓放下车帘,却又不经意间掀起一角,恰好能窥见陆行止紧绷的下颚线。
不得不说,陆行止,长得有些“荷尔蒙”爆棚。
一看,就知道身体哪哪都好。
与记忆里,单手便能将她抱起的身影重合。
可此时的他……
陆行止攥紧缰绳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思念都凝聚在这份力道之中。
他终是忍不住,缓缓抬头,目光穿越层层车帘的缝隙,与温姝的视线不期而遇。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两人的眼中都映着对方的身影,却又各自藏着千言万语,无法言说。
“行止哥哥,你会娶姝儿为妻吗?”少年时童言无忌,两人徜徉在一片花海之中。
少女温姝,脸庞如晨曦中初绽的花瓣,细腻而透着羞涩的红晕,头上的花环轻颤,与她的笑颜交相辉映,仿佛自然界的精灵。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每一缕光线都似乎在为她加冕,让她整个人闪耀着圣洁而温柔的光芒。
少年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站在她身旁,更显挺拔。
他专注地编织着手中的草戒,动作轻柔。
以天地为媒,少年情切切开口:
“我陆行止,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会迎娶温姝一人。姝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少女春水含眸,迫切点头答应。
“我愿意,我愿意……”
终究是大梦一场,梦里,少女已然,嫁过一场。
“姝儿……”
陆行止眼尾那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穿越岁月的尘埃,最终滴落在他那冰冷而坚硬的玄铁铠甲袖背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叮”声,仿佛是心碎的回响。
夕阳的余晖在这一刻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为他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闭目,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试图将那份涌动的情绪压回心底。
然而,那滴泪却像是打开了情感的闸门,让他的心中涌动着无法遏制的苦涩与思念。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穿过重重光影,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回到了那个与温姝在花海中许下誓言的午后。
“驸马,回宫吧,陆将军怕是有事。”温姝放下帘子,不愿意再见陆行止一眼。
她是自私的。
自私到,有人想要放弃她,她会先一步放弃。
她没办法替原主说原谅的话。
或许,那时候,两人定是相爱的。
只可惜,她不是她。
陆行止不算负心,只算是……为了原主,远赴边疆。
可到死,原主,都没能再见他一面。
世人都想她死,可唯独,陆行止想她活。
只是,用错了方法。
“姝儿……”
谢之俞与其擦身而过,“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吧,殿下怕是恼了。若是日后殿下再不愿见您,恐怕,得不偿失。”
陆行止似听懂了,又似没听懂一般。
只默默地守在原地,目送温姝一行人离去。
“姝儿……”
小狐狸有些急躁地刨着爪子。
姝儿?
殿下?
陆行止?
谢之俞?
抱着他的女子,就是大岳的长公主,温姝?
司锦年曾为大岳的气数算过一卦。
大岳未来将会改朝却不换代,女子统一天下。
他现在看不清,这温姝,到底是借尸还魂,还是……真正的死而复生。
【宿主,这陆行止长得,还可以嘛】
【是挺可以的,不过如果主动让我睡的话,我可不拒绝,但也不负责】
【你没想过原主?】
【她是她,我是我,我只想活着,乐一时是一时,为了情情爱爱,拒绝一个床伴?】
见步辇中的温姝沉默,谢之俞原以为温姝是触景生情。
“殿下,您,还好吗?”谢之俞忐忑。
今日她见了陆行止,谢之俞心里的底气都没了。
“很好,就是有点困,快些回去吧,想睡觉了。”
“是。”
没等进门,温姝便将谢之俞拽进了摘星宫,穿过层层轻纱幔幔,径直步入内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她略显急促却坚定的步伐。
室内静谧,只余二人呼吸声交织。
“翠竹,翠浓,好好守着,本宫同驸马有些话说。”
翠竹整个人都陷入了悲伤。
陆将军……
她以前可是陆行止和温姝爱情的见证者,如今二人这般,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翠浓:……
温姝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紧盯着谢之俞。
“殿下,这,这,还没到晚上。江大人说了,殿下要好好的养身子,这,这床笫之事,不急于一时的。”谢之俞差点咬到自已的舌头,步步后退。
他现在只觉得温姝是在报复自已。
见了陆行止,她一定是难过极了。
温姝步步逼近,将人逼到了软榻上,谢之俞身形一晃,后退一步,整个人都跌到了软榻之上。
任人宰割。
“驸马怎么知道本宫要做什么?江佑宁那些话听听也就好了,他可是日日与本宫亲近呢!”温姝带着笑意,“哎呀,驸马,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