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温姝低喃,刀疤脸忙捂着脸,“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下手这么重。”
温姝抬手,“还想来两巴掌?”
“你打也打了,问也问了,放我走吧,大不了我不卖你不就行了?”
“叫什么名字?”
“黎明。”
“噗嗤”,温姝笑出声来,“你叫黎明?我还张学友呢!”
刀疤脸捂着半边脸颊,那处已微微肿起,红紫交织,显得分外滑稽。
他眼神闪烁,几分不甘,几分愕然,似乎还从未在这行当里栽过如此跟头。
周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只留下他粗重的喘息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市井喧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已满是老茧的手掌,又抬头望向温姝,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藏着不容小觑的倔强,让他不禁暗暗嘀咕:这世道,真是啥样的女子都有,自已这打手当的,竟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名字是爹妈取的,你打也打了,这事,能不能别说出去,要不然以后我还怎么在道上混。”黎明的长相粗犷中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憨厚,黝黑的皮肤泛着油亮的光泽,额前的乱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额上,为他增添了几分落魄的气息。
此刻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面前低头任由温姝训着。
“你是这安宁郡本地人?”
黎明点头,“是,那老板说了,你们是外乡人,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就算是卖进春风楼也不会有人管的。”
“这样吧,打个商量。”温姝按了按黎明的肩膀,那力度压得他肩膀生疼,想动弹,却被温姝钳制得更重。
“不是,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做这事也就是养家糊口,我连人都没敢杀过。”
温姝眼神锐利,直视着黎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知道自已在干什么吗?这可是贩卖人口,逼良为娼!你以为只是简单地把人推进火坑,赚几个铜板那么简单?看看你这双手,本该是用来养家糊口的,现在却成了助纣为虐的工具。想想你的家人,如果他们知道你干的勾当,会怎么想?你抬头看看这青天白日,它可曾闭眼?你做的每一件事,总有一天会报应到你和你家人的头上!”
黎明被温姝吼得一愣,眼眶竟微微泛红,声音哽咽:“我……我也没办法啊,没本事,就只有块头大点。这安宁郡,都是安大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实人,没出路,也没活路。你以为我想干这勾当?可不做这个,我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我只能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我也想堂堂正正做人,可世道它不容我啊!”说着,他粗糙的大手一抹眼角,却抹不去那份无奈与心酸。
整个人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因他的低语而变得沉重。
“那你可有想过被你卖掉的那些姑娘,她们的家人,可还有活路?”
“……”
“这样吧,本宫给你一个抵罪的机会。本宫乃大岳长公主温姝。”
黎明显然不相信,他瞪大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长公主?得了吧,大岳的长公主会跑到这安宁郡来?这里可是被安得禄那狗贼把控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若是长公主,那我就是皇帝老子了!”他边说边摇头,那滑稽的模样让温姝不禁又想给他一记爆栗。
但温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凤图腾,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芒,仿佛能映照出她不容置疑的身份。
她将玉佩轻轻晃了晃,那光芒瞬间照亮了黎明的眼睛,他愕然,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认得这个吗?你天皇老子?不过不巧,本宫的父皇刚驾崩,要不要本宫找他上来同你叙叙旧?”
黎明“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尘土飞扬,他连连磕头,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长公主殿下,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小的实在不知您竟会亲临这安宁郡的荒凉之地。京城距离此地遥远,乡亲们都以为您被那安得禄的势力隔绝在外,早已对我们这些苦命人失去了希望。这些年,安得禄那狗贼横行霸道,我们日日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苦不堪言,只盼能有朝一日,您能为我们主持公道啊!”他声泪俱下,双手紧握成拳,捶打着地面。
“起来吧,这事,本宫自然有自已的想法。不过眼下,本宫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如果办好了,便是为安宁郡的百姓谋福祉,若是办不好,你和你的家人,可都得人头落地。”
“是是是,小人一定办好,长公主您敬请吩咐,敬请吩咐。”
温姝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低声对黎明道:“你今夜就把我卖进春风楼里,记得,要卖个好价钱。”
黎明闻言,一脸愕然,仿佛听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温姝却不给他多想的机会,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塞入他手中,“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长公主,这…小人就算有几个脑袋,也不敢卖长公主啊,这可是死罪一条啊。”黎明哭丧着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长公主,您别同小人开玩笑行不行?”
温姝的眼神坚定如铁,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照本宫说的做,这是命令,还有,本宫的驸马,还有随行的宫女和侍卫,安排一个落脚地等着本宫。”说着,她轻轻一指旁边被迷晕的一群人,黎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些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黎明:完蛋了,他闯祸了。
不仅弄晕了长公主,还弄晕了驸马。
温姝从袖中掏出一小瓶解药,倒出几粒,轻轻一抛,药丸准确无误地落入黎明手中。“立刻给他们服下,本宫可没耐心等你磨蹭。”黎明的双手微微颤抖,按照温姝的指示,迅速将解药一一喂入那些人口中。
不久,众人相继苏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
“公主呢?”翠竹和翠浓望了望四周,却没有发现温姝的去向。
谢之俞和江佑宁悠悠醒来,只看到蹲在门口祈祷的黎明。
“你是谁?”一道寒光落到了黎明颈侧,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谢之俞眼神凌厉,剑尖轻轻颤动,仿佛在黎明颈间划出一道无形的寒芒。他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说,公主在哪里?”
黎明浑身一颤,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尘土中,溅起细微的泥花。“驸马爷,您……您先冷静,公主让小的告诉您,让您和各位先去小的家里等着,她……她会回来的。真的,她就说了这些,别的什么都没提。”他双手高举过头,以示无辜,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江佑宁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审视着黎明,试图从他脸上读出更多的信息。
而翠竹和翠浓则焦急地在旁踱步,不时望向四周,希望能在某个角落捕捉到温姝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包袱里什么都没少,公主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翠竹担忧道,“这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里还有迷香,肯定是他让人把公主带走了,公主要是出事了,咱们怎么跟君上交代啊?”
黎明欲哭无泪,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已喉咙干涸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无助地望向四周,只见谢之俞的剑尖仍旧稳稳地对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寒意。
翠竹和翠浓焦急地踱着步,偶尔投来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穿透。
黎明感觉自已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中,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无论他如何呼喊,都无人回应。
他无助地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驸马爷,公主说了,要是您不信的话,让小的跟您带一句话您就信了。”
“说…”
“这……”黎明望向周围的几人,“驸马爷,这句话太过于,小的恐怕只能同你一人说。”
“小心。”江佑宁抓住谢之俞的肩膀,谢之俞示意他安心,“没事,他奈何不了我。”
“说吧。”
黎明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公主说,驸马爷您总爱哭,下一次除了床上,其他都不许哭。”话毕,空气仿佛凝固。
谢之俞的脸颊瞬间爆红,如同被夕阳染红的云霞,他浑身滚烫,羞赧直冲头顶,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我们跟他走。”
“?”
“?”
三脸问号,温姝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