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松下来的少年再次猛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石玄玉看。
“能走吗?我们初来乍到全指望你带路了。”石玄玉清淡的对少年说着话,就仿佛毫不关心对方死活,只在乎利益得失一般。
少年也算机智,他立马反应过来,在那轻声回答着:“能,各位客官随我来。”
他声音细若蚊蝇,不是这里都是修士,都很难听清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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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离开的青年手中抛接着一个黑色的钟形之物。
此物只有掌心大小,看上去古朴而有历史沉重之感,但又不像是什么灵器,毫无光泽的外表下还有着不少裂纹遍布其上,甚至钟口处还有一个小缺。
身边一人正对其说着奉承的话,显得非常的狗腿。青年却非常享受这种感觉,高仰着头颅,听到对心处,放肆的大笑不止。
几人边说边笑,很快来到苏城边百里处的一座山门前。
该门前有块高三米宽一米的石碑耸立,上用古篆书写着“平江”两字,字体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之作。
有两名身穿统一服饰的青年站立门前,看上去像是在看门。
青年拱手抱拳,恭敬的对这两名青年说道:“给两位师兄见礼了,安某以后还要仰仗师兄们关照。封长老召唤,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安师弟,莫要如此之说,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再过几日,封长老收了安师弟之后,师弟可就是内门弟子之人,比我们外门的要尊贵许多,我们俩今后还要仰仗师弟照拂呢。请。”
门前站着的两名青年纷纷赶紧抱拳回礼,生怕晚了惹怒人家。说完还不忘,双双让路,做出请的手势。
这位青年名为安勋,为苏城第二大势力苏家三子。虽说整个苏城都是平江宗的下属势力,耐不住一年前他们家老爷子,安家那唯一的元婴中期修士,碰巧救了重伤垂死的封长老。为还人情,同为元婴中期的封长老答应让其长子的第三子做自已的记名弟子,择日正式拜师。
封长老那可是内门长老,其实力在宗门内可排得上前十的人。
而且最主要的是,安勋这人在苏城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主。这种事在苏城已经人尽皆知,即便一直只在宗门中修行的这些弟子们也有所耳闻,因此见了他,大家都不敢怠慢,生怕惹到对方。
安勋非常享受这种被人恭维的感觉,他也不再回礼,而是稍稍点头,双手负后,挺胸昂头,迈着六亲不认得步伐,渡入门内。
平江宗门口两位外门弟子看他们这一行远去后很久,才擦着汗,偷偷松了一口气,他们真不愿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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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玄玉站起身,看着少年捡起脚边的碎银,然后才自已努力以手撑地,慢悠悠的强撑起身子,再逐渐撑着膝盖,逐渐直起身板,一瘸一拐的慢慢向城门走去。
石玄玉也不急,跟在其后,和其他四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便跟随而行。
苏城的城门是那种由长三十米宽二十米的巨型石砖垒砌而成,城高上百米,看上去宏伟大气,城门是两扇朱漆铁门所造,看着就能感觉出其厚重之感。在城墙及城门上都有着各式符文闪现,隐隐透着光华,掩去城池的古老历史痕迹,显现出坚不可摧之感。
门下站有一队士兵,领头的穿戴着华国古代常见的盔甲,腰佩灵剑,铁血之气十足。其身后数十人的兵甲之士也是穿戴整齐,煞气四溢。
他们分成两队,站于城门两侧,严密注视着来往之人。
据少年小声介绍,由于这段时间平江宗广收门徒之际,因此入城无需交入城费。
不然非当地人平时入城是要交钱的,好像是普通人六个铜币,修士一个无品灵石,或等价之物。
听着好像不贵,其实谁都知道,城中寸土寸金,要在城中生活的稍微像样点,没个万贯家财都不好意思进城。
跟随着少年,石玄玉几人慢慢踏入城中,沿着入城大道前走,在第二条与此的交错的同样大道的左侧继续前行,然后又在跨过三条小道后右转拐入一条小巷子里。
此处和外面的大道就好像穿越了时空一般,外面是井然有序,整齐排列着高楼亭台的地方,行走其间的人们都穿着着做工不菲的绸缎或灵甲。
而小巷里,到处都是垃圾,有尸腐之味四溢,闻之令人作呕。房屋也是那种遭遇历史沉淀的破旧危房,有砖瓦房,也有木房,草房,各式各样,东倒西歪。
还好,石玄玉几人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之人,虽有修为在身,但原先在镜壁城所住之处也不怎么样。
唯一与此地不同的是,在镜壁城,再穷、再弱的人,至少也是有着一定修为之人,不然谁也不会留在镜壁城,以探险为生。
而此地目前石玄玉感受下来,里面所居之人,基本都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到底为何此城中会有如此之多的普通人,而且还是穷苦之人,石玄玉却不得而知。
不过,他如今除了想办法忽悠着这少年入队,也没其他想法。
人各有命,强求不得。一切皆有因缘,一切均需遵从因果规则。
石玄玉这队人随着少年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房门倾斜,屋顶破漏的房舍前。
“这……就是……我家。”少年低着头,仍然用他如蚊蝇般的声音述说着。一边说一边还双手交叉在前反复搓着。
“这……也……咳,……将就一晚也不是不可以。”兰飞眼望面前几乎无法住人的房舍,不自觉的嘟嚷着。杜辉看不下去,踢了他一脚。兰飞也意识到自已不该在这里乱说话,因此立马改口。
“进去吧。”石玄玉倒是无所谓,毕竟在道观里连毁的不成样,根本无法住人的地方他都见过了。甚至那是直接天被地床的都有过,这种真不算什么。
黄一黄二没说话,跟着进去了。对他们来说,能活着就是万幸,当初他们也没少睡野外,这少年有个房舍住,已经很“奢侈富有”了。
黄二眨着眼,非常的跃跃欲试,想和这个小哥哥说话,但看样子,自家哥哥不会同意,还是先忍了。
少年有些犹豫,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走进了房舍。
兰飞有些忍不住嫌弃撇嘴,被杜辉拽了进去。黄一带着黄二也进去了。
石玄玉也左右看了看,然后才进去。思琢着刚才看到的情景。这桩房舍周围同样的房舍挨着建的不少,都早已破败。这些算是少年的左邻右舍的人们也都如他们的房子一般,暮气沉沉,东倒西歪的待在屋门口,给人一种死气沉沉之感。
进入房舍中,就见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家舍,靠墙角有一张单人床,早已缺了一条腿,歪斜的靠在那。
床铺上一条薄被,也是破的可以看到下面床架子的那样。说它是薄被已经是因为它半搭在床上高估它了,就它这样连一点棉絮都见不着的模样,说它是布更确切些。
床铺边上,就地放着一个缺口大碗和两根棒子。说是棒子不是筷子,是因为这两根棒子大概就是哪里树枝捡来稍作加工使用,根本没有筷子的形在那。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石玄玉几人进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屋子很小。见惯了修士动不动就扩大内部空间的手段。这种平凡人居住,而且还贫穷破败的地方,也只能用一个小来形容了。逼仄倒不至于,因为这里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半露天的状态了。
几人很随意的围坐于地,这上面,兰飞倒是不在意,毕竟修行之人,餐风露宿是常事。
石玄玉招呼一进门便躲在角落站立的少年过来,坐在自已身边。
少年有些犹豫,并没有过来,嘴里还在嘟嚷着什么,不过就算听清了也没人在意。
石玄玉拿出一块妖兽肉干,那是出发前他做好的一种食物,便于边走边吃。
他抬手伸向少年,递过肉干。
少年依然不太敢向前,他敏锐的感觉到面前几人个个不凡。有些踌躇,虽然他也能感觉面前之人不坏,但那种不好惹的强大,依然让他有些抵触。
低着头,犹豫了很久,至少他感觉很久了。慢慢稍微抬起点头,用他明亮的眼睛看着面前五人,特别是那个拿肉干的人。他搅动着双手,最后还是抵不住肉干的诱惑,蹲下身,快速靠近那人,伸手夺过那块肉干,然后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回到角落。
当然这是他自已这么认为的,其实石玄玉几人的反应没少年觉得的那么慢,不过是为了加强他的亲和度,减少他的戒备和敌意,故意不作为的。
又是一块肉干出现在石玄玉手上,这次他没直接递给少年,而是交给了黄二,示意黄二拿去给他。
黄一伸了伸手,有些担心黄二的安危,但最终还是只将手放在黄二的肩头拍了拍,以示鼓励。
黄二有些兴奋,他觉得这是大哥哥们,自家哥哥给予的信任。手拿肉干,满脸堆着笑容,轻轻走到少年面前,轻声说道:“给你。”
少年正在啃食之前拿到的肉干,双手拿着肉干拼命往嘴里塞,抬起眼眸看向黄二手中的肉干。
一模一样的肉干,连大小,色泽都没什么区别,顺着肉干可以看到黄二那不算好看的小手。
由于长期跟着哥哥奔波,他长得瘦弱,而且还有些皮肤枯燥发黄,又经常暴晒在阳光下,而显得有些黑。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共同点被少年发现,他慢吞吞的伸出一只手,接过肉干,同时还咧嘴朝黄二一扯嘴角,轻声回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