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潇微微垂下眼睑,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是,臣明白!该如何做臣心中有数,绝不会让皇上及太子殿下失望的!”
“很好!只要你永远忠于皇室,父皇及本宫都绝不会亏待你的!”百里风羽点头,起身离开,“好了,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柔情蜜意了,高诺,回宫!”
“恭送太子殿下!”
屈膝送百里风羽离开,百里倾云才回头问道:“王爷来此,可是有事找妾身?”
宇文潇自然是为身体的不适而来,然而一看到百里倾云清澈如水的眸子,所有鼓起的勇气便瞬间消失无踪:“本王……”
见他为难,百里倾云略一思索便即了然:“妾身明白了,王爷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若是,但请直言,或者,容妾身为王爷试试脉也可。”
宇文潇顿时脸红,做贼心虚一般摇头:“没有,没有不适!本王……本王先回去了!”
言毕,仓皇离开。百里倾云一皱眉头:“无泪,我瞧王爷情形不对,必定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但又不肯告诉我。”
月无泪点头:“奴婢瞧也是,公主,怎么办?”
“我怎知道?”百里倾云苦笑,“王爷不肯告诉我,自然是因为信我不过,我又能如何?实在不行,便悄悄问一问夜姑娘吧。”
仓皇逃出安宁堂,宇文潇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几眼,这才无奈地跨进了府中。远远瞧着他的背影,高诺突然轻声问道:“殿下,为何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安逸王妃?”
“你瞧不出来吗?宇文潇与五妹很得民心。”百里风羽冷笑,轻声回应,“因此,本宫必须将他们夫妻二人争取过来,以后可助本宫顺利登上皇位!”
高诺依然不懂,皱眉问道:“殿下,您是太子,这皇位早晚不都是您的吗?还怕些什么?”
百里风羽摇头:“不可掉以轻心。本宫虽为太子,但母妃早已过世,如今的皇后一直想让她的亲子、二皇子百里风瀛成为太子。是以本宫要想顺利继承皇位,必须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高诺恍然,点头说道:“其实如今,朝中很多大臣都是支持太子的,您毕竟是皇长子……”
“多多益善。”百里风羽冷笑,目光深沉,“宇文潇既得民心,若能取得他的支持,岂不如虎添翼?走,先回宫向父皇复命。”
御书房内,百里曦照正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近日城中到处传颂安逸王府的功德,他自然一清二楚,难道这又是宇文潇的阴谋诡计,想要图谋不轨?须知帝王最怕的便是功高震主者,若是百姓对安逸王的拥戴竟然超过了皇家,那岂不是一桩巨大的威胁?
此时内侍来报,说太子求见。百里曦照停步回头,道一声宣,百里风羽便进门跪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百里曦照淡淡挥手,“羽儿,查得如何?宇文潇是否有不轨之心?否则为何总是免费赠药,借以笼络人心?”
“回父皇:安宁堂乃是五妹所开,免费赠药者也是五妹,似乎与宇文潇没有多大关系。”百里风羽轻声回答,神情坦然。
百里曦照冷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二人既是夫妻,怎会与宇文潇无关?”
百里风羽摇头:“可五妹毕竟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自然应该与父皇同心。”
“那最好。”百里曦照点头,目光阴冷,“若宇文潇敢有不轨之心,朕定然连倾云也不能饶!”
百里风羽心中一震,小心地问道:“父皇,您在……担心什么?莫忘记当年,正是老安逸王宇文通交出了前朝太子……”
“若非如此,朕又怎么会放过安逸王府这么多年?”百里曦照咬牙,眼睛渐渐变得赤红,“但近日来,宇文潇的行为着实反常,朕不得不防!”
“但是……”百里风羽语声更轻,已经低到几不可闻,“父皇,宇文潇父子毕竟都在服用极乐丸,他们怎敢大逆不道?除非他们连命都不要……”
百里曦照点头:“朕自然知道,因此宇文潇恣意风流,朕才不曾与他当面翻脸。但是近日来,前朝余孽活动猖獗,说什么朕非真龙天子,理应退位让贤。真是笑话!先皇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要朕让位给谁?这皇位是朕的,谁都别想抢走!”
百里风羽不曾开口,眼眸却不停地闪烁着,似是被百里曦照的话触动了什么灵感。不过……五妹百里倾云恢复真容之后,倒的确美得宛如仙子,令人心动。可惜了,她是自己的亲妹子,否则……
安宁堂内的百里倾云陡然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否感应到了百里风羽的龌龊之心。瞧瞧天色已晚,且求诊的病人皆已离开,她便招呼月无泪收拾东西回府。
二人刚刚走到纤羽阁附近,一个白衣的人影已经迎面而来:“倾云。”
“少情?”百里倾云惊喜不已,上前两步,“你怎会来的?都这么晚了……”
“踏月而来,正好痛快。”冷少情微笑,俊美的笑容在月色下看来更加魅惑人心,“不请我进去坐坐?”
“就怕请你不到。”百里倾云轻笑点头,“少情,进去说话。”
冷少情点头,随着百里倾云一起进了纤羽阁。随后进门的月无泪刚刚将门关好,一条纤细的人影立即从不远处闪了出来,正是初弄影:“那不是安阳王冷少情?他怎么会跟那个死贱人在一起?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让潇哥哥看见了,看他还怎么偏袒那个死贱人!”
初弄影得意地冷笑着,转身飞奔而去。
进了纤羽阁,月无泪便将烛火点起,接着奉了热茶上来,笑容俏丽:“安阳王这个时辰过来,可曾用了晚膳?公主忙着给人瞧病,还不曾吃过呢!”
“我也不曾吃。”冷少情倒真不客气,将玉笛放在了一旁,“月姑娘若是不心疼,我便厚颜蹭一顿晚膳来用用吧。”
月无泪被逗乐了,用茶盘挡着小嘴吃吃地笑:“安阳王真会说话!我家公主落难之时,蒙安阳王仗义援手,奴婢岂会心疼一顿晚膳?请稍候,奴婢这就去准备。”
月无泪施礼退下,冷少情便忍不住微笑:“这丫头虽为奴仆,心性倒是极高,居然还懂得知恩图报,而且如此忠心护主,难得。”
“正是,无泪虽只是个丫鬟,气质却是不俗。”百里倾云微笑点头,很是愉快,“少情,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事?”
“没事,想你了,来看看。”冷少情端起热茶抿了一口,举止优雅,“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想我?”
百里倾云心头温暖,毫不犹豫地点头:“想,挺想的。这宫里宫外除了无泪之外,你便是我唯一的朋友,岂有不想之理?只可惜我一个女子,不便随意上门看望。”
冷少情微笑:“无妨,我来看你,也是一样。倾云,我今日来找你,也确实有事:方才来之前,我正在作一首新曲,可是其中有一句却怎么都不满意,你给我些意见可好?”
原来是为这个,百里倾云不由失笑,却也知“灵感”这东西来得往往突然,不分黑夜白昼,难怪冷少情这么晚了还会跑到安逸王府来找自己。
痛快地点头,百里倾云并不矫情:“自然好,吹来听听。”
冷少情颔首,取过玉笛放在唇边略一调整,便将新作的曲子吹了一遍。悠扬的笛声在夜色中缓缓流淌,着实令人身心俱畅,足可消除一天的疲劳。吹到中间,百里倾云便听到其中有一句果然微微有些不和谐,忙一抬手:“少情,停一下!”
笛声戛然而止,冷少情抚笛微笑:“听到了?便是此处,你觉得应如何改?”
百里倾云略一沉吟,抬手一比:“少情,将此句直接去掉,再将前后两句连到一起试试。”
冷少情一愣,静静地琢磨了片刻,接着照百里倾云所说的一试,果然,去掉此句之后不但不会给人突兀之感,反觉比之前更加简洁流畅,浑然天成。
“好极!好极!”一鼓作气将曲子吹完,冷少情畅快地大笑,“怪不得此句怎么改都不合适,原来根本就是蛇足!倾云,多谢了!”
“谢什么?你连夜跑来征求我的意见,足见对我这朋友十分信任,我高兴都来不及。”百里倾云含笑摇头,看到月无泪已经端着几道精致的小菜推门而入,“跑了那么远的路,想必你也饿了,来,一起用吧。无泪烧的菜还算精致,大约配得上你这个精致的安阳王。”
“精致?”冷少情挑唇微笑,“倾云,第一次有人用这两个字评价我,你呀,总是那么独特。”
“过奖。”百里倾云执起酒壶,替冷少情斟了一杯,“菜虽精致,酒却不够清冽,不过你我既为知音,便在意不在酒了,请。无泪,你也坐下一起吃,少情是我的朋友,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月无泪应了声是,跟着坐了下来。
“潇哥哥,你看到了吧?”窗外的初弄影虽尽力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满腔的得意,“百里倾云身为名义上的安逸王妃,却与其他男子深夜独处,还把酒言欢,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自害死夜妖娆的孩子之后,蒙百里倾云与夜妖娆都不追究,初弄影轻松逃过一劫。然而不久之后她便发现,宇文潇对她的态度几乎降至了冰点,冷淡异常。平日里对待她的态度不如一个陌生人不说,简直还不如对百里倾云这个仇人和气!
意识到这一点,初弄影心慌意乱,拼命想要讨好宇文潇,以将两人的关系恢复到从前的状态。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宇文潇对她做的一切总是视而不见,反而有意无意地总想靠近百里倾云。难道潇哥哥终究还是被百里倾云那张脸迷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