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尽兴方散,纷纷出得殿来,才发现外面居然已是大雨倾盆,不时电闪雷鸣,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雨帘,哗哗的雨声沉静悠远。
“好大的雨。”丝丝凉风吹来,月无泪不由瑟缩了下,“公主,上车吧。”
扶着百里倾云上了车,月无泪回头看向宇文潇:“王爷,您也上车,奴婢驾车就好……”
“你上车,”宇文潇自马车内抽出蓑衣斗笠穿戴好,“本王身为男子,岂能怕雨躲在车内,要你一个弱女子遭受风吹雨淋?”
拗不过宇文潇,月无泪只得上了车,少顷,马车缓缓离开了皇宫,一路往安逸王府驶去。轻轻挥动皮鞭的宇文潇一路走一路沉思,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百里倾云与冷少情的话,渐渐融成了一团麻,越发令他心烦意乱。
咔嚓!咔嚓嚓!
天空中陡然闪过几道耀眼的亮光,紧跟着便是几声炸雷响起。宇文潇等三人还不觉怎样,却惊着了拉车的马儿!透着惊慌的嘶鸣声跟着响起,那匹黑马陡然人立而起,剧烈地摇晃着脑袋,显然被吓得不轻。
“呀!”猝不及防的百里倾云陡然失去了平衡,不由狠狠地撞在了马车壁上,一阵剧痛随即传来。
“公主!您怎样?”月无泪一边努力维持平衡,一边扶住了百里倾云,扬声叫道:“王爷!怎的了?”
“马受惊了!”宇文潇的声音传入车内,还算平静,“公主,月姑娘,小心些,这马似乎要失去控制了……呀……”
一句话尚未说完,黑马便突然拉着马车不辨方向地狂奔起来,无论宇文潇怎样呼喝鞭打都无法阻止它的动作。马车内的百里倾云只觉得颠簸不堪,强撑着撩开帘子向外一望,却见路旁的景物飞速地向后移动,令人头晕目眩。
不知狂奔了多久,那匹马显然已经精疲力竭,终于在宇文潇的呼喝声中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兀自焦躁不安地喷着响鼻。
百里倾云只觉如腾云驾雾一般,胸腹间被颠簸得烦恶欲呕,不由呻吟般叫道:“无泪,我……好难受……”
“公主,奴婢也是……”剧烈的颠簸之下,纵然月无泪会武功,也颇有些受不了,小脸儿苍白,“您……您怎样?”
“我……”
咔嚓!咔嚓嚓!
百里倾云尚未说完,闪电炸雷再次出现,情绪本就未曾平复的马儿立刻受惊,再次没命地狂奔起来!
“啊!”
车外的宇文潇陡然一声惊呼,显然遇到了什么危机。不等月无泪出声询问,车门陡然被打开,宇文潇一展手臂将百里倾云搂在了怀中,疾声说道:“前面不远处是悬崖,这匹马已经控制不住,月姑娘,跳下车去!”
月无泪虽惊不乱,等宇文潇抱着百里倾云跳下车之后,她便钻出马车施展轻功跳离了马车,下一刻,便看到那匹黑马拉着马车,径直冲下了悬崖,兀自传来几声悲鸣!
“天……”险些就要葬身悬崖粉身碎骨,死里逃生的百里倾云只觉浑身瘫软,连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都顾不上了。
“公主,还好吧?”因为在藏玉宫之时百里倾云对自己的维护,宇文潇的声音居然不再那么冰冷,却依然立即放开了手臂,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雨太大,马车又掉进了悬崖,不适合继续赶路。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我们先去避一避再说。”
虽然如今依然大雨倾盆,百里倾云还是看到周围是一片树林,左侧远一些的地方则是宽敞的官道,想是马匹受惊之后离开官道蹿到了悬崖边,并且掉了下去。
不及细想,浑身已被雨水淋湿的三人迅速进了宇文潇所说的山洞之中。这山洞十分宽敞,而且因为位置较高,也并无雨水灌进来。
“公主,您先擦擦脸。”月无泪掏出随身带的绢帕拧干,递给了百里倾云,“奴婢去看看山洞里有没有干柴之类,好生个火帮您烤烤衣服。”
百里倾云点头,接过绢帕在脸上擦拭起来。月无泪转身在山洞内四处搜索着,却见石头居多,很难寻到什么干柴,只得又往深处走了走。
宇文潇站在洞口,脱去了蓑衣斗笠,一身白衣也已半湿,却不似百里倾云和月无泪那般狼狈。抬袖擦了擦脸,他嗤笑一声说道:“真是狼狈!早知如此,便在宫中多留片刻,等雨停再走了……”
“是啊!”百里倾云擦完了脸,慢慢走到洞口朝外张望着,“可惜了一匹好马儿……”
“人平安已是万幸,”宇文潇挑唇,回头看了一眼,“管什么马……啊!你、你……”
陡然间,宇文潇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事情,不由圆睁双眼惊叫了起来,整个人都已被吓得踉跄后退!
宇文潇究竟看到了什么?丑颜王妃会一直丑下去吗?
丑颜王妃露出了真容,从此公主与王爷是否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宇文潇心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与曲香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宇文潇之前所写的那四句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百里倾云与冷少情之间,究竟会有怎样的发展?她会对冷少情动心吗?
宇文潇要冷少情帮的忙,究竟是什么?
百里倾云自然吃惊不小,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她狐疑地回头,轻皱眉头:“王爷,您……您怎么了?”
“你……你……”宇文潇宛如见鬼,气息急促而紊乱,“你的脸怎么……怎么……”
出现在宇文潇面前这张脸,原先的漆黑和不平早已消失不见,而变得白皙似雪,柔滑如凝脂!美如远山,眸若秋水,唇如红玉玲珑剔透,透出一种轻柔似水、灵气逼人的韵致,堪称人间绝色。这……这还是原先那个丑陋之极的五公主百里倾云吗?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妾身的脸?”毫不知情的百里倾云不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处只觉一片清凉细腻,宛如摸到了绸缎一般,哪里还有半分不平的感觉?这是……
“公主,洞中没有干柴,”不知已经发生变故的月无泪来到洞口,转到了百里倾云面前,“只好委屈公主……咦?公主,你的脸怎么……啊!是了是了!今日正好是一百天了,难怪……”
听她之意,居然早知会如此?宇文潇骤然回头,犀利的目光盯紧了月无泪:“月姑娘说什么?难道你早知公主的脸会发生变化?”
“奴婢……”
“无泪,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百里倾云满腹疑惑,抢先一步拦住了话头,“我的脸怎么了?”
宇文潇略一沉吟,突然自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递到百里倾云面前:“这匕首亮如镜,公主自己瞧一瞧。”
百里倾云一怔,下意识地接过匕首,当做镜子照了照……
“咦!呀!我的脸怎么……”
天!这张倾国倾城、美至极致的脸真的是我的,不,真的是五公主百里倾云的?她……她不是个丑八怪吗?怎么……
宇文潇的神情骤然变得冰冷,显然已经意识到面前的主仆二人一直有事瞒着他,难道她们一直包藏祸心?否则为何甘愿隐藏自己如花似玉的容颜,受尽了世人的嘲笑和羞辱?难道是百里曦照的安排!
双拳倏地握紧,宇文潇冷冷的说道:“公主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本王只好请公主一起去皇上面前讨个说法!”
百里倾云暗中傻眼:她并非真正的五公主,如何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公主不愿解释?”宇文潇冷笑,越发肯定这一切必定是百里曦照的诡计,眸中已经跳动着隐隐的杀意,“还是……有人不许公主解释?”
陡然觉察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百里倾云暗中叫苦,不由将求救一般的目光投向了月无泪。
月无泪倒不似百里倾云那般害怕,只是十分着急:“公主,事已至此,您还打算继续瞒下去吗?可是您的真容既已被王爷看到,还有什么必要瞒着王爷呢?”
“我……”
并非我要瞒,而是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啊!我怎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百里倾云的犹豫,宇文潇目光更冷,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扣着夺命的杀招,只待一个情形不对,便要将这两人拿下,免得泄露了安逸王府内的秘密!
“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潇淡淡开口,却带着浓浓的杀气,“你的脸既然并不曾被毒药所毁,为何还要装扮成那副丑陋的样子?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妾身……”
“公主!您快说呀!”月无泪着急,眼见百里倾云还在犹豫,她终于不顾一切地喊道:“王爷,您不要生气!公主之所以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您!”
宇文潇一怔,浑身翻卷的杀气陡然窒了一窒:“你说什么?为了本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