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和担忧。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面孔——王平钦。
“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放心,一直跟着你。”王平钦回答道。
“我没事。你进去吧,让人看见了更说不清了。”我试图让他离开,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在意他们的说辞。”王平钦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向我靠近了一步。
我看着他那因情绪波动而微微涨红的脸庞,心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而,我必须坦诚相待,告诉他我的顾虑:“但是我介意。我害怕我的家人被人指指点点,也怕我的儿子受到伤害。”
王平钦沉默了片刻,说:“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因为害怕伤害而将自已封锁起来的人。”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是因为梁老师,所以,你拒绝了我吗?”
“我跟他只是朋友。”我被刺激了似的,大声回应道。
王平钦没有立即回答,他静静地盯着我,仿佛要从我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我迎上他的目光,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星辰般璀璨,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忧郁和伤感。
这样的眼神让我不忍再直视!
“那我先进去了。”我站起来便要离开。
但他伸出手拉住了我的纤细手腕。
就在我想要挣脱时,一把稚嫩且清脆的童声宛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开来:“她在这呢,我们终于找着啦!”
话音刚落,子轩那灵动的身影率先出现在门口,他身后紧跟着梁飞栋,两人犹如两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而姨妈则一脸关切地跟在后面,身旁还跟着几个老姐妹,以及梁文泽。
但紧跟着,子轩又叫了起来:“你为什么拉着我妈妈的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不满和不解,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姨妈也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身边的那个老姐妹便抢先说道:“老大姐,你就别担心啦,你的心啊,就安安稳稳地放到肚子里去吧。年轻人有他们自已的想法和打算,你瞧,这不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嘛,多好呀!”
其他几个老姐妹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就别管那么多啦,净瞎操心。”
“对,对,宴席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呢,侄女,你们再坐会儿,别着急啊。”
来来往往,去去匆匆。
在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如同幻影一般,全部都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然而,梁文泽被人拉走时脸上所流露出的悲伤表情,却如同一颗沉重的石头,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一把挣开被捏得微微发红的手腕,忍不住呵斥:“你干什么!”
甩开他的手后,我随即找姨妈他们去了。
这个宴席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
姨妈或许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不自在,于是在所有仪式终于结束之后,她便拉着我们匆匆向主人家道别了。
我们有些沉默,姨妈没有问我任何事情。
但我主动跟她说了:“姨妈,我还没有谈对象,真的没有。”
姨妈轻轻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慈爱的光芒,柔声说道:“都没关系的,孩子,你一直以来都是个懂事、有分寸且聪明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姨妈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的。”
夜幕悄然降临,按照往常,我应该在家用过晚餐后就赶回学校。
然而今天,似乎经历了太多,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却让我迟迟不愿动身。
经过一番纠结,最终我决定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启程返校。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我们也将院子的大门紧紧锁上了。
但是,一阵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谁呀?”姨妈提高嗓音询问道。
“姨妈,是我,文泽!我妈妈让我给你们把回礼送过来,白天的时候你们没拿就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姨妈转头看向我,说:“你去开门吧。我先带子轩进屋去睡了。”话音刚落,姨妈便牵着子轩的小手走进了屋内。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快步走向院子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只见梁文泽有如往常一样,高高直直地矗立在门边。
他看见是我,便说:“刚才过来的时候太匆忙了,还有一袋落在车上没拿过来,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取一下吧。”
“不用了……”
“姨妈,我们到车上拿一下东西,等会回来哈!”梁文泽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头就朝着屋内大喊起来。
“哎,好嘞。”姨妈在里屋里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得到姨妈的回应后,梁文泽随手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搁在了院子当中,然后动作利落地合上那扇略显陈旧的大门。
紧接着,他二话不说,一把拽住我的手,大步向着胡同口的停车点走去。
经验告诉我,如果不想手受伤,便不要作没必要的挣扎了!
于是,我任由他牵着走到了车子旁边。
只见梁文泽像往常一样,熟稔地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而后松开一直紧握着我的手,轻声说道:“要不咱们先出去兜兜风、转上一圈怎么样?”
我抬起头来望向他,然而,此时四周只有那昏黄暗淡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所以我只能瞧见他紧紧抿起的薄薄双唇,至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则恰好隐匿于一片漆黑之中,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的神情。
我犹豫片刻后,便坐了上去。
当他也把车门关上时,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声。
“对不起,我抽烟了。”梁文泽见状,赶忙伸手将车窗迅速摇下。
“没事。不过……你抽烟吗?”我印象中没见他抽过。
“以前确实有抽烟的习惯,只不过后来戒掉了。只是,今天——没忍住又抽了几根。”
车子飞跑起来。
车内一阵沉默。
夜晚的街道显得格外宁静,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
马路两侧高大挺拔的树木投下一片片斑驳交错的黑影,随着车辆的行驶,交替地覆盖在他那英俊的面庞之上。
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此刻正反射着路边路灯以及对面驶来车辆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仿佛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我必须郑重地向你道歉。我姑姑听来些闲言碎语后,竟然对你这般粗鲁无礼,真的是万分抱歉!”他的语气略显低沉,我能感受到其中的诚意。
我稍稍思考片刻,轻声回应道:“不怪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误会和误解。她是你的长辈,想必也是对于你的关心和爱护。”
就在这时,他迅速地瞥了我一眼,似乎以着幽怨之气说:“我反倒希望你现在能够对我发脾气。”
初初听到这话,我差点想笑了。
但转念间,我明白了此话的含义——没有情绪就意味着不在乎。
打个比方来说,假如一个毫不相干且素未谋面之人无缘无故地对你恶言相向,你当时会很气愤,但不会长记于心。
然而,倘若换作是那个你在意的人对你造成的伤害,恐怕这份伤痛将会在心头萦绕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