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我来到这个大院已经一年了。
我现在过得非常忙碌而充实,但是,顾庭萧似乎有些不满,他甚至开玩笑地说:“你现在比我还忙呢!”
仔细想想,他说得确实有道理。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忙于工作,幼儿园、舞蹈班和裁缝店,日程安排得严严实实的,或许,我该让生活变得更轻松一些。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向卫园长提出了辞职的意思。园长看到我坚定的态度,她同意了,表示在找到接替我的人后我便可以不来了,还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中午时分,轮到我值班。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安静入睡后,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说看起来。
正当我沉浸在故事情节之中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园长正朝这边走来。我便把小说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向她打招呼。
园长笑着对我摆摆手让我坐下就可以了,但当她看了书一眼后,瞬间脸色大变。
我留意到她的表情,心里非常诧异:这不是一般的小说吗?
过了一会儿,园长似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一手拿着我的书,一手紧紧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了课室外面。
“苏老师,这是谁的书?”卫园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这是我的书啊。”我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是谁送给你的?”
“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本能地回答着。
“那上面的字也是你妈妈写的?”
我看着园长激动得红了眼眶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园长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仿佛透过书本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然后,她将书还给了我,并示意我回到教室里面后便转身离去。我接过书,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第二天傍晚下班之后,我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被园长拦住了。她告诉我想请我们一家去她家吃饭,并表示顾庭萧会去幼儿园接顾子轩,所以我只要跟她一起先回家就行了。
既然园长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于是随她一起离开了。
园长的家离幼儿园不远,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她住在一栋两层的小洋楼里,环境优美且安静。
我们进入了一楼的书房,然后园长让我随便看看。当我看到书桌上摆放着一本《红岩》时,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园长注意到了我的疑惑,微笑着示意我将这本书拿起来看看。我拿起书本,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父母看起来和蔼可亲,他们身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大女儿应该就是园长本人,因为她的左眉头上有一颗非常明显的黑痣。而稍小一点的那个女孩,则让我觉得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突然,我注意到书本首页上有一行熟悉的娟秀字体:“致最好的姐姐——卫杏芬”。看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
这时,园长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妹妹送给我的书。”
我惊讶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卫园长身上。
她将我的小说翻开,页面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署名,但却用同样的字体写下一句话:"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震惊地发现,两本书的字迹如出一辙。
"我妈妈叫李秀。"我说。
"我妈妈姓李。"卫园长轻声叹息着回答道,"所以,你叫苏未(卫)央。"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卫园长可能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便缓缓地继续说道:
"我是京城人,家里有爸爸、妈妈和妹妹,我父母是大学教师,我妹妹叫卫杏芬,我们一家四口过得非常幸福。然而,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我们一家人被迫分散各地。父母被遣送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方,我当时刚刚结婚,跟随丈夫来到了西部。而妹妹则被下放到了南方的农村。
最初,我和妹妹还能通过信件保持联系,我一直担心妹妹的身体状况,毕竟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因此,我建议她能否申请调到西部,这样我们就能相互照顾。
但是她回信拒绝了。我知道,她那是怕拖累我们,我们家老刘因为我的身份问题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但她是我的妹妹,我怎能不管她呢?再加上,我的父母到了北边的农场后,第二年冬天就因病去世了。这些我都不敢让妹妹知道,因为我害怕她会伤心过度。
她已经成为了我在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必须要和她一块。于是我写信让她把所在乡村的信息告诉我,我来试试看能否帮助她。
但很不幸,不久之后,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了一些。她给我回信说她要换地方了,让我不用担心她,她很好。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通信。
后来形势有所好转,我按着她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省南的一个小村庄。村民们对她的记忆模糊不清,只记得约摸有过这么一个人,但后来被调到了南边去了,至于具体去了哪里,他们并不清楚。我也到过村委和镇上查找相关资料,但却一无所获。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些恍惚,但看到你在资料里填着母亲叫李秀时,我就没再多想。但当我看到你小说上的诗句时,我便知道一定是她了。这本书刚出来的时候,我妹妹就用她的零用钱买了两本,一本送给我,她自已留了一本。”
我看着泪流满面的卫园长,心里也很难受。她对我母亲有着很深的感情,而这种感情让我感到陌生又亲切。
我连忙拿起放在桌上的手帕帮她擦掉泪水,轻声安慰道:“卫园长,别难过了。”
在苏家村的时候,一些老人曾说过,我长得与妈妈有七八成像。而在我脑海的记忆里,每当生病的时候,奶奶便会嫌弃我说,不但相貌随了你那亲妈,连这身子骨都一模一样。
这些话曾经让我感到痛苦和困惑,但现在却成了我寻找身世之谜的线索。
看着卫园长期待的目光,我轻轻的叫了声:“姨妈。”
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眼中满是欣慰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