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远处传来晨钟敲响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庄严,沉重,悠远。
这一声声钟声,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终于让神志失常的顾晏廷,渐渐恢复了理智。
他的眼神逐渐从狂热与迷离中变得清明,意识开始回归。
得到纾解的男人,看着身边满脸泪痕的小娘子,心中涌起浓浓的自责。
他伸手将她嘴里的布条扯开——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而被他钳制住的女子,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挣脱他的束缚,本能让她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啪” 的一声,给了男人狠狠一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清脆响亮,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顾晏廷被打得有些发懵。
罗诗杳趁机躲到床角。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苍白如纸,微微张合间,溢出低低的抽泣声。
那模样如同疾风骤雨中被摧残的娇嫩花朵,是那样的脆弱无助,让人心碎。
窗外,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得树枝疯狂摇曳,仿佛要被生生折断。
顾晏廷看着她,满脸懊恼与难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他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还是主动开了口:“对不起,我没想到……可我还是……”
话到此处,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无法继续说下去。
罗诗杳闻言,干脆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你走吧!昨夜,我……我会当做没见过你。”
顾晏廷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已赶快离开。
要是被人发现,那于一个女子而言,这一辈子也就彻底毁了。
男人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然而他并没有立马转身离开,反而定定地望向床角。
他的眼眸幽深如潭,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
这回他沉默得更久,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窗外的风声依旧肆虐。
被子里窸窸窣窣几声轻响,女子接着道:“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昨夜之事我们都忘了吧,你就当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着决绝。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当真不在意昨夜之事?” 顾晏廷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嫌弃。
“嗯。” 女子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顾晏廷眸光变得暗沉如夜,脸色也阴沉下来。
换做别的女子,只被他多看一眼,便开心得要飞起来一般,何况还……
顾晏廷叹了口气,幽幽道:“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这一切已如烙印深深刻在我心中。此生,怕是难以忘却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连他自已也没有察觉的怅然若失。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刺进被子,让躲在里面的罗诗杳羞愤欲死。
顾晏廷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顾晏廷绝非薄情之人,昨夜……对你做了那种事情,断断不会丢下你不管。我会对你负责!”
“我……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都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罗诗杳别动了动身子,声音里充满了倔强。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眼前的男人此刻说要负责绝非虚言。
他是清正端方的公子,向来言出必行,说什么便是什么。
昨夜那事无疑让他心中怀有深深的愧疚,自然会想办法弥补。
可昨夜之事,说到底,纯属是一场荒唐至极的意外。
如果刚才他立马走人。
那罗诗杳必然会对他心生鄙视,觉得他是个毫无担当、薄情寡恩之人。
可如今他却一脸认真地说要对她负责。
虽然罗诗杳明白,他所谓的负责,仅仅只是出于内心的愧疚自责以及自小所受的良好教养,并非是因为喜欢她,觉得非她不可。
可是这么一句话,却让她心中原本积聚的那股子郁气消散了不少。
想一想,这事情也不能全怨他。
也怪她自已多管闲事,运气还背,偏偏……
想到这里,罗诗杳开始自我洗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权当她做了一件救人的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