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予在小区随手拦辆出租,报上地址后钻入后座,摁动手机开机。
八天没用,手机凉的像块砖头好在伽闻替他充好电。
宋时予滑动屏幕,数据转了几圈开始腾腾腾,弹起信息,宋时予挑些顺眼的回复。
廖清茴对方框还停在上次没打完几个字上,宋时予见那头没再发新信息,便没管。
针对性找到置顶微信就拨了过去。
嘟声很长,长到宋时予指尖摁在掌心内侧,就在他以为要无人接听挂断那一刻。
接通了。
“喂。”
宋时予腕截抖了下。
磁性低哑声线从机械话筒里轻震而出,钻入耳朵,像羽毛轻柔滑过,酥麻又缱绻。
宋时予被这让人腿软的声音,耳朵有些充血发红。
他下巴缩了缩更藏在围巾里,轻轻嗯了声。
明明一肚子坏水想着如何调戏对方让人记住这几天的事,真拨通又被这个平平无奇撩拨他心房的字给吞了回去。
一时无言,双方听着对方清浅又绵长呼吸。
谁都未先开口
只有偶尔微重的引擎发动声从手机传来。
“你...”宋时予开声。
“上车了吗?”
异口同声的话惹的宋时予心头又像被只无形小手晃了下,耳垂更红了。
“嗯,上车了。”他五指松抓机身,将屏幕贴至更近。
听到那头喇叭鸣笛声,宋时予问:“你要出去吗?”
灯影阑珊夜色时,外头街角霓虹灯一片穿透车窗晃入车内人眼尾,点缀上一搽桑子红。
红灯停,男人踩下刹车,手放在方向盘上说:“去一趟实验室。”
宋时予手摸上耳垂,轻吞喉咙,掩下嗓音里不自在的微颤。
“这么晚还去吗,可是你易感期还没彻底过,会不会太辛苦了。”
“很急吗?”
“没事,去处理件事很快回来。”
“好吧。”
话题又停下。
宋时予侧头看向玻璃窗上水雾涌动的痕迹,一滴又一滴滑落,终于在第十五滴后。
闭上眼掐了掐手指说出这通电话目的。
“你,你有想我吗?”
“...”
宋时予说完差点把脸全塞围巾面料里,明明很轻松简单几个字,到说出口却烫的他气息都紊乱了。
尤其是手心渗出的薄汗,滑的他有些握不住,往下坠。
电话那头却像是静止了,没动静。
只有不时误入其中的喇叭声。
宋时予呼口气,思索番,觉得这个问题对这不善表达心意的人来说似乎太难了点。
于是他换套简而易懂说辞。
“你明天期待见我吗?”
“想见我吗?”
“伽闻。”
“...”
这次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一次红灯停急刹,身子都快撞到副驾驶,宋时予心魂才收回。
手机经此晃了出去滑到前额,胸腔里器官也打了个转。
他松开拇指上掐的通红月牙痕迹,手撑在前座桌椅皮面,低头干巴巴,不知其味说。
“我想你,想见你。”
“不管你想不想我,我都很想你,很想很想。”
“每分每秒都是。”
没有答复,只能听到方向盘调转后油门加速轰鸣声。
宋时予落下眼睫,脸上涌出淡淡落寞,哪怕知晓难,没想到这么难。
一路相顾无言,他没再开口说话。
前方堵车,车辆停在路口小巷前,往前继续走段就能到小区后门。
宋时予道了声谢,握住手机开门下车。
雨水开始变大由细雨转为绵雨,路面道路愈发湿润。
凹凸不平柏油路上聚攒一道道漂浮霓虹月色水坑,旖旎般迷人眼。
他迈腿跨过,刚想打开手电筒。
突然,昏暗潮湿小巷亮起一道贯入雨霏的车灯。
宋时予动作怔住,起唇笑了笑,心想这出租车师傅心还挺好。
他没回头。
巷口外街角霓虹灯亮起,传来缱绻又抒情的情歌。
——忘记了你轮廓,曾经吻在你前额。
——月亮为寂寞上了色。
梧桐落叶满地,随风浪吹在透明伞面搁浅。
宋时予小脸埋在充满Alpha信息素的围巾里,顺着水珠打在伞面上,说。
“我快到家了。”
“好。”
话筒安静几秒,他手伸出伞面,指缝接住外头细密雨水,小声问。
“还不挂吗?不是说实验室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嗯”电话那头呼吸很沉似乎在抽烟,嗓音从鼻腔附和出来时,说不出的性感。
宋时予被这不经意撩拨,才白下来耳垂又红一寸,手往上推动围巾将眼睫也埋在里头。
声音变软:“不忙吗?”
“等会挂。”
宋时予心头似蜜糖化了下:“好吧。”
黑暗中车灯像柄利剑剖开磅礴水帘,将上帝赐予人间的烟火定格化为迷蒙雾丝。
宋时予迈开脚下被雨水长年累月腐蚀浸透的坑洼,手机靠近听着人呼吸声,还是忍不住问。
“为什么?”
“嗯?”男人从鼻腔泄出话语。
“为什么等会挂,哥哥。”
“哥哥,回答我。”
“......”
沉重的舛息声渐弱,网住两个沉默的人。
片刻,听筒里传来一声很轻吐气,很轻很轻,宋时予还是捕捉到了。
是他沉默时掐灭烟头才会有的细微动作。
“为什么等会挂呀。”宋时予这一次固执的很,没让人躲过。
他要听,要听对方表达爱意,要听对方埋藏在山海下偶尔才显露的心意。
哪怕知晓那个答案,他还是想听,他就是想听。
“哥哥。”他停下脚步,雨伞靠在肩侧,望着被乌云遮盖的弯月。
听着耳边呼吸夹迭雨声没动。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在乎我。
那边沉默了很久,正当宋时予以为他又要让这个问题成为哑谜时,那头终于传来几字。
“回头,宋时予。”
宋时予呼吸停顿,手机从耳边缓缓滑下
他慢慢转头,还未等他从围巾里抬起眼,就被抱入一个沁满寒气怀中。
雨水凉气砸的他头晕脑胀分不清南北。
是他的体温。
“哥哥...”
男人埋在宋时予肩颈搂得很紧,扣住怀中人后颈以一个嵌入更紧的姿势揽住。
冰冷躯体被缓缓注入鲜活血液,冻土开始瓦解缓和。
风外是南湾十年来最冷寒季,怀内是南湾十年来最暖热带。
“宋时予。”
怀中人被这声心脏乱套。
街角情歌撩至中段
——想将你面容重获,十指相握。
——所有城市烟火,只为在你心头降落。
伽闻嗓音带着久吹风口的哑,克制地在他眼尾红痣轻吻了下。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