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秀芝照常上班,施仁美托人去单位请了半天假,带女儿先去银行把活期存款取出300元现金,剩余的3千七百元分成3张一千元存两年定期,一张5百元和一张2百元的存一年定期存款。
1959年7月1日至1965年9月30日?:一年期利率为6.12%?、活期为1.8%月息;两年定期利率为6.3%。
施仁美带了户口本,定期存折上仍写了施怀安的名字。银行的工作人员一般都非常傲慢,看到这一老一小穿着普通,竟然有这么一笔巨款业务,也都纷纷用疑或打探的眼神看量着他们,然后变得客气了起来。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大部分人存钱都是存两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一张的定期,毕竟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啊,要是结交到大户,就容易完成上面安排的存款任务了,银行高经理都出来给施仁美装了一支抽,请到里面办公室办业务。
如果这笔钱没人知道的话,施怀安还可以放到空间收起来,现在父母知道了只好走明路,谁能放心将这笔巨款交给一个八岁半的小女孩保管呢?
不过存折施怀安收了起来,虽然施仁美很不放心,但怀安拍着胸口说:“爸,你放心,我收起来的东西谁也找不到,藏的可严了。”
施仁美没办法只得依了,他看到怀安这几个月的变化,还是比较信任怀安的办事能力。
然后父女俩提着一兜水果糕点,一起到柳师傅家去取自行车和缝纫机,正巧碰到柳逸夫的儿子柳青书背着包出门准备回省城,他们便在门口聊了几句。
柳青书四十多岁,他笑呵呵向施怀安道:“没想到我爸收了一个这么小的徒弟。那你以后要叫我师兄了。我儿子都20岁上大学了,他还得叫你一声师姑呢!”
“师兄!”施怀安干脆的叫了起来,大家都呵呵笑了起来。
柳师母笑道:“等放寒假了,让大孙子来奶奶这里住几天,我给他做好吃的。他在信里说京城的食物吃不惯,想念奶奶做的梅干菜扣肉和粉蒸肉,真是个吃精。”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柳青书笑着点头:“他上次信里还说要回来了呢,到时候你们别嫌烦就行,我去火车站了,你们先留步。”
施仁美忙把手上的水果糕点递给柳青书,要他别嫌弃无论如何带上,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柳青书则推脱不掉只好拿了几个水果快步走了。
待柳青山走后,父女俩才进屋向柳师傅夫妇道了谢,放下带来的东西,再用新自行车驮着新缝纫机回家去。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上班去了,院子里也没什么人。隔壁的张奶奶看见了,笑呵呵道:“哎哟,买了自行车和缝纫机了,这玩意儿可贵了,你们家是捡到钱了?”
施仁美满面笑容可掬地说道:“唉!我家那老妈头眼睛不太好使啦,做件衣服得费老大劲儿,眼睛遭罪哟!这不,咱家小安安天天吵着闹着非要给她娘亲买台缝纫机呢,把我俩都快烦死咯!没法子,只好依了这小家伙,今儿个就给买回来了。”说罢,他脸上洋溢着宠溺又无奈的神情。
一旁的张奶奶满脸羡慕之色,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缝纫机的外箱,嘴里啧啧赞叹道:“瞧瞧,还是你们家好哇!就安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而且你们俩都是正式职工,经济条件宽裕着呢,自然有能力享受这些好东西。哪像我们家哦,人口众多,孩子一大群,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敢想这种奢侈品哟!”说完,张奶奶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缓缓走回自家屋子。
施仁美一家见此情景,也赶忙将新买来的缝纫机小心翼翼地搬进屋内,摆放整齐。转眼已到正午时分,两人一起用过午餐之后,施仁美这才匆匆忙忙赶去上班。
话说回来,在 1959 在那个时候,市面上根本还没有洗衣机这种新奇玩意儿呢。一直等到六十年代以后,远在香港那边才有洗衣机出售。不过,那会儿的洗衣机价格可不便宜,少说也要七八百元一台。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而言,如此昂贵的价格实在难以承受,就算想买也是有心无力,根本就买不着啊!
施怀安心里头略感遗憾,家里的衣服平时都是姆妈在洗呢。不过呢,只要姆妈一不在家,施怀安就会麻溜地把脏衣服丢到空间的洗衣机里,洗好后再拿出来晾晒。秀芝还常常很感动呢,觉得怀安这孩子可太懂事啦,还会偷偷帮姆妈分担家务。她哪里晓得,施怀安这是在玩小把戏呢!
运动会第二天,顾景兴在半决赛中落败没有进入决赛,他也正好借此机会回家多休息顺便复习功课。
钟汉喆也趁着三天的运动会期间行动自由,他找姐夫搭线送了一条大前门的烟给水泥厂负责收煤渣的老刘,谈好每一百斤煤渣12元,一百斤起收。
烟钱是向姐夫借的,承诺一个月后还钱,并一再叮嘱姐夫不要对家里人讲,一则如果办不成闹笑话,二则家里人多填不完的坑,他有他的长远计划。姐夫倒是个明白的人,这一帮大小舅哥,钟汉喆是让他另眼相待能谈得来的人,自然也是帮着钟汉喆的。
然后他和刘晖一起组织一帮小孩子到发电厂及需要烧锅炉的厂家去捡煤渣。
这些孩子有些本身是这些厂里的职工家属,有的住在厂区附近,经常提着篮子去捡煤渣,往常也就捡个几斤,到收购站换3分一斤,弄个一毛两角的买糖吃或交给父母补贴家用。
现在刘晖收3分5一斤,还不用跑远送收购站,孩子们自然乐意往刘晖这里送。钟汉喆从不自已出面,只让刘晖和孩子们收了登记,自已只负责和老刘打交道。对刘晖只说是10元一百斤,之前估的11元要留一元让上面抽头打通关节,刘晖也没有什么人脉,面对公家人也有点胆怯,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刨掉钟汉喆独吞的两分,煤渣每斤净利润6分5,一周收200斤赚13元,两人五五分账分6块5,一个月4周就是各26元,这还是大约估算,后面肯定不止收一周2百斤,这抵的上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了。而实际上刘晖是26元,钟汉喆到手42元。
【以每月800斤计算:刘晖0.10-0.035=0.065÷2=0.0325×800斤=26元/月;钟汉喆0.0525*800=42元/月,当然这不是固定的,有时少有时多。】
因为把煤渣堆在一处目标太大了,为了简化程序,钟汉喆让刘晖要求这帮孩子定在周六的早上把煤渣送到他们指定的比较偏僻的地方,称好重量记好账,如果装满一板车就暂时不收,等他们直接装车去收购点卖完后,再回来收第二车;每次收煤渣时都会安排四个交完煤渣的小孩在四个方向放风,也会额外给这些望风的孩子买点糖果糕点打打牙祭。然后在周六的下午给他们分钱,这样每周只要忙碌一天。
如果偶有人见这么多孩子拿着煤渣篮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他们便会说捡累了一起玩游戏;如有人见刘晖拖着板车运煤渣上前盘问,他也只是说帮朋友忙而已。
刚开始人手不多,换的煤渣也不多,一个板车可以拉几百斤煤渣,所以一般拉一趟车基本就够了。钟汉喆会让刘晖尽量走小路少遇到熟人,拉到指定点附近相对人少的地方,让他等着,然后换钟汉喆送去交易。钟汉喆告诉刘晖说收购的人只认他,别的人却不收,而且人多眼杂,怕有人告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交易多久不好说。刘晖也曾偷偷地跟踪过,但拐到了一个无人路口便会有个男孩子守在那儿,他只要往前便会有个小石头落到脚下警告,刘晖也心里发虚便不再跟踪回到原地等着了,心里只觉得这个钟汉喆心思不是一般的深。
但令人欣喜的是,第一个月算下来他们竟然卖掉了1200斤煤渣,刘晖分得了39元,这比他爸爸的工资还高了10元,这可把他乐的合不拢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钟汉哲竟然跟他五五分,太够意思了。两人拜了把子结为义兄弟,刘辉更是死心踏地的跟着钟汉喆干。对钟汉喆的话奉若神明,答应了保密就连在父母跟前也绝不提钟汉喆的名字。
父母以为是刘晖单干的,他们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魄力,想出这个主意。如果是合伙人出的主意,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可不止这么点。
刘晖不屑,心想:那又怎么样,没有钟汉喆,自已还只能跟着一帮流鼻涕的小孩子玩泥巴打架,被人看不起,哪里像现在和父母平起平坐在家有话语权?
他觉得既使钟汉喆多得一点也是应该,自已只是跑腿办事,人家是有个聪明脑袋,如果不跟他平分只是请他干,他干不干?
答案当然还是得干啊,人家还怕请不到人?说不定还没有这么多钱分,现在多劳多得,甭提多有劲了。这是一周才一次,要是每天有活干多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钟汉喆找你是看得起你,人不能太贪心。
刘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已没啥能耐,既没文化又没技术,脑子也不咋灵光。能在这地儿站住脚,全靠讲信用、重义气,不怎么计较蝇头小利。每次跟小弟们捡到啥,或者分点啥,他从来不会独吞,更不会出卖朋友。大家都信得过他,才乐意跟他打交道。他也不晓得钟汉喆为啥把这么好的活儿交给他,虽说有点风险,可干啥没风险呢?
第一个月钟汉喆就挣了 63 块,烟钱麻溜地还给了姐夫,还另外买了两包烟和一包糖果表示感谢,姐姐此时已生了外甥大毛了,她后来一溜儿生了七个葫芦娃,名字也是从大毛一溜叫到七毛,这是后话。
后来,钟汉喆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另一家砖厂,这次他要商谈的是关于收购煤渣的事宜。走进砖厂那略显简陋的办公室后,钟汉喆见到了负责收购事务的科长。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站在科长面前,一脸诚恳地说道:“您好科长,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我们那儿有一群孩子,因为家里穷,读书连学费都交不起。他们只能靠自已去捡点煤渣来换点钱交学费,但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就算累一整天,最多也就捡到几斤或者十来斤而已。而且因为量少,根本没人愿意收,就算有人收,价格也被压得特别低。”
说到这里,钟汉喆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我就寻思着,如果能把这些孩子们组织起来,让大家把捡到的煤渣统一送到咱们这儿来,既能解决他们卖煤渣难的问题,又能让他们赚到一些学费来补贴家用。您看怎么样?”说完这番话,钟汉喆满怀期待地看着收购科长。
为了表示诚意,钟汉喆把用黄油纸包着的一条香烟放在桌子上,还主动提出按照市场价格再降低一分钱一斤卖给砖厂。
听到这个提议,收购科长不禁微微动容。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看起来还有些青涩、却充满干劲儿的年轻人,心中暗自感叹道: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得不容易啊。尤其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得扛起生活的重担,真可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到这里,收购科长不禁对钟汉喆多了几分赞赏和同情之意。
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钟汉喆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小伙子,行啊!你这想法不错,既帮了那些孩子们,又能给咱厂带来实惠。就冲你这份心意,这事我答应了!”就这样,钟汉喆凭借着自已的真诚和努力,成功地与这家砖厂达成了收购煤渣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