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随手放进了右边的碗里。
乔薇受宠若惊地道了声“谢谢”。
意识到自作多情，林染尴尬得如坐针毡，为了掩饰情绪，她一直低埋着头。
沈宴川面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六月了，毕设和论文准备得怎么样？”
林染心不在焉地小口吃着白米饭：“论文已经在写了，毕业设计还没想好怎么做。”
乔薇闻言，适时开口：“我听小扬说他准备去瑞东采集素材，那边有个新建的生态疗馆，做出来一定抢眼，染染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看看？”
林染迟疑着，她的毕业设计确实还毫无头绪，而且她不在家，也不用面对着他们，给自已添堵。
“瑞东离京西一百多公里，你一个女孩子去这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沈宴川却坦率直言，“毕业设计只在于展现你掌握的基础知识和技能，完成一套完整的设计方案即可，并不在于猎奇，我不建议你去。”
林染刚想答应，又在他这番话里沉默下来。
见沈宴川不支持，乔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动声色地攥紧了筷子：“对了染染，我带了订婚宴上的礼服过来，一会儿拿给你试试，到时宾客满堂，你是宴川的小侄女，必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林染不想接话，只点头应了声“好”。
因为那晚在白溪村偷听到的谈话，她对乔薇早已心生芥蒂，恨不得豁出去把这桩联姻搅个翻天覆地，让乔薇再也不能出现在沈宴川的面前，有机会伤害他。
可惜，沈宴川明确地告诉过她，婚事已定，不会再有改变。
她只能粉饰太平。
饭后，乔薇兴致勃勃地取出了两件礼服，她给自已挑的是一件玉白色的鱼尾长裙，端庄秀雅，林染是一件粉紫色的收腰阔摆裙，青春活力。
两人去楼上卧室换装，沈宴川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洗。
不一会儿，回转楼梯上袅袅婷婷走下来一个女人，乔薇笑颜如花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宴川，我这身好看吗？我看中了许多款式，这条是最精挑细选的。”
沈宴川面容依旧如同一汪静水，只微微颔首：“你看中的大可以都拿回来，不必拘泥这一件，订婚宴会进行一整天，换着穿也无所谓。”
乔薇心里泛起甜蜜，婚礼是每个女生都会憧憬的事情，她也不能免俗。
可目光落在接着走下来的林染身上时，沈宴川却紧蹙了眉。
他的小姑娘确实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身短蓬裙装衬得她甜美可人，肌肤冷白胜雪，乌发如黑缎，纤腰长腿，好像音乐盒里精致翩然的小公主。
沈宴川只看了一眼就冷声否决：“这件不行，后背露到了腰，成何体统。”
“这……”乔薇也没料到他会在意这个，笑着解释，“这是礼服馆最新到的款式，现在小姑娘都流行这样穿，时尚洋气，染染你觉得呢？”
林染倒也谈不上多喜欢这件礼服，只是觉得订婚宴上她不是主角，穿什么都无所谓，更何况她根本没心思去打扮，换来换去也麻烦，便道：“我觉得还行，挺好看的。”
“哪里好看？”沈宴川却拧眉盯住了她的眼睛，“那天来往宾客众多，你袒胸露背像什么样？去换了，重新选。”
林染本就一肚子郁闷，此刻当着乔薇的面，又莫名其妙挨了他一顿训斥，瞬间就来了脾气：“我哪里袒胸露背了？你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不成？都说了现在流行这种款式，非要我裹成粽子你才满意？”
眼看两人像要吵起来，乔薇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毕竟衣服是她挑的，可她那件白色长裙后腰也有蕾丝镂空的设计，怎么沈宴川只字未提，到了林染那里就这不行那不行。
乔薇凑近他，扯住了他的衣袖，勉强笑着解围：“宴川，你是男人，可能体会不到女孩家爱美的心思，染染喜欢就好，你又何必阻止，办喜事大家都该开开心心的，别扫染染的兴才对。”
沈宴川虽还压着耐心，睨着林染的脸色却明显已经不太好：“正因为我是男人，才知道你穿成这样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世家圈子里那些三姑六婆公子哥闲着没事最爱八卦，言行装束稍有不得体，顷刻就会成为被人津津乐道的谈资，总之，我不准穿这种衣服出门。”
林染的视线紧紧落在乔薇挽住沈宴川的那只手上，心底酸涩翻涌，不免窜起一股虚火：“我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看？是你老古董，我不换，我就要穿这件！”
说完她气鼓鼓地转身就跑上了楼。
“我老古董？你给我站住！”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叛逆，沈宴川直接给气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赶在她把门摔上之前抵住，“跟你讲不通道理了是不是？”
林染推了他几下，根本推不动，气得坐在床边掉眼泪，哽咽道：“你干什么？你们的订婚宴，谁在乎我穿成什么样？我就想穿这件，不行吗？还是你不想要我被别人看？舍不得我被别人看？”
倔强的泪眼直直地瞪着他。
清秀的五官都委屈巴巴皱在了一起。
“什么看不看的，谁敢看你？”沈宴川强忍着被她挑起的一肚子火，尽量保持语气平和，“礼服重在端庄大方，不在哗众取宠，你再去挑一件其他的，那么多礼服，总会有更合适更喜欢的。”
“我就不！”林染话音里带着偏执的发泄，几乎咬牙切齿，“之前在白溪村的时候你说过会给我介绍男朋友，我不打扮得出彩一点，怎么吸引男人的眼球？订婚宴上来的世家公子那么多，万一勾到了金龟婿，当晚就能滚床单，到时母凭子贵嫁入豪门，也省得继续在这里碍你的眼……”
下巴突然被男人的虎口狠捏住，她差点咬了舌头。
她依旧不服输地瞪着他，只是没办法再继续说话。
沈宴川望着她泪眼潸然的模样，脸色比窗外的天色更黑沉：“这是你一个好人家的女孩该说出来的话？”
他手指用了力，手背青蓝色的筋脉清晰可见，掐得她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