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川眉骨狠跳,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可还是下意识地搂住了她。
一丝不苟的西裤被她抓出了几道褶皱,单薄布料下透着男人肌肤炙热的温度。
林染着急忙慌地想爬起来,可司机在路口处拐弯,车身又是一晃,这次她为了稳住身形,不再跌回那个羞人的地方,伸手紧紧箍住了沈宴川的腰。
白色衬衣上漂浮着他清冽干爽的味道,胸腔内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抬眸撞进他淡沉的眼睛,那一刹那她竟不想放开手。
林染凑近他的耳朵,悄声保证:“小叔叔,我绝对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的意思。”
他们紧紧相贴,呼吸缠绕,女孩长发的发梢落在了他的掌心。
慌乱中被蹭下来的领口里隐约可见一道黑色蕾丝边,包裹着优美的起伏,沈宴川移开视线松了手,平静无澜的嗓音里带了几分低斥:“过去,系好安全带。”
林染赶忙重新坐好,心里小鹿乱撞,表面稳如老狗。
偷偷打量男人冷峻的侧脸,优越的骨相像一件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视线缓缓下移至他精壮的腰,再往下……
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大概是眼下气氛不佳,勾不起男人的生理反应。
不像当时在服务区,她压在他身上时那样……
林染不敢看得太久,强装镇定地转过头望向了窗外,微红的脸颊却泄露了她旖旎的心事。
沈宴川同样看向了另一方的街景,后知后觉回想起她绵软娇嫩的触感,微不可察地蹙了眉。
她身上玫瑰牛奶沐浴露的香气涌进鼻腔,是甜的。
就像那晚她不顾一切地吻进他的唇,他尝到的,也是甜的。
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包裹了他的心脏。
他莫名回忆起这些年来的一些往事,比如假期带她外出旅行,她曾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过很多城市的大街小巷,比如雷雨交加的夜晚,她曾抱着小被子颤颤巍巍地跑来他的床上躲进他怀里,比如日复一日地看着她少女平直的身材逐渐长出了饱满的曲线。
他养大的小姑娘,每一寸的香甜柔软他都知道。
程淮生却丝毫没察觉后座发生的小插曲,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哎对了,表哥,刚才在里面碰见乔薇了,我看小林染这次栽跟头,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
林染一听有人帮她说话就来了劲,义愤填膺地附和道:“就是她跟胡英揭穿了我的身份,不然我早都瞒天过海……”
突然对上男人那双幽如寒星的眸子,她又畏畏缩缩地闭了嘴。
沈宴川目光沉沉地扫过她的脸:“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犯错,又怎能落人把柄?竟还抱有侥幸心理,企图逃避责任,刚才白挨教训了?”
“不不不是,小叔叔,我只是想表达……”
“检讨多加五千字。”
林染瞬间熄了火。
程淮生也没想到这么提了一嘴,又害这小姑娘遭了殃,不好意思地回头给了她一个歉疚的眼神,接道:“表哥,我是想问,你跟乔薇的订婚宴当真要在程家庄园办?你不怕我那前姑父知道了发飙?你这可是打沈家的脸,没准他一气之下把你从族谱除名了。”
沈宴川神色更冷了几分:“求之不得。”
程淮生半开玩笑道:“那你不得改名叫‘程宴川’?你都不姓沈了,还怎么理直气壮回沈家对付那……”
“淮生,”瞥着身旁女孩瞬间变专注的眼神,沈宴川沉声打断了他说到一半的话,“别口无遮拦。”
程淮生视线从林染脸上绕了一圈,听出沈宴川不愿在她面前多提,只好悻悻地坐直了身子,结束了这个话题。
纤软的小手扯住了白衬衣工整的袖口,林染不安地看了看车内两人:“小叔叔,程总说你要回沈家?”
一双清透的小鹿眼里盛满了无措与担忧。
沈宴川沉静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裂缝:“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感受到了身后视线浓重的压迫感,程淮生只好出来打圆场,抓着后脑勺想借口:“小林染,你听错了,我开玩笑呢,我的意思是,你小叔叔万一改了姓,名字就没那么好听了对不对?你看那些言情小说里高冷总裁都姓沈,这才符合你小叔叔的气质。”
“真的吗?”林染半信半疑地伸头望着前排的男人,笑道,“程总,你还看言情小说呢?”
程淮生呵呵两声:“我当然也是博览群书,均有涉猎……”
沈宴川幽幽睨了他一眼,头发丝都写满了无语。
饭后回家林染就钻进了书房,那份一万五千字的检讨书从下午一直写到了凌晨三点,她又困,手又酸疼,前面都还是认真工整的,越到后面就越不听使唤,那一行行的字都快在纸上跳舞。
按照以往受罚的经验,她偷工减料个两三千字沈宴川也不会发现,就是发现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这次她是真的深刻意识到了自已的错误,一点也不敢再偷懒耍滑。
好几次困得都快握着笔睡着,额头磕在桌面上,又猛然惊醒,强逼着自已打起精神继续写,林染抹着满脸辛酸泪,靠在那张躺椅上深深叹气:“好累啊,好惨。”
可有什么办法,都是自已作的。
“唉。”
林染揉了揉困到僵硬的脸,起身打算再接再厉,视线突然落在书桌最下方的那格抽屉上,那里面满满都是这几年来她的同学校友们写给沈宴川的情书。
她做为传信人,为了保持对收寄双方最基本的尊重,从来都没擅自拆开窥探过,可看那一个个完整无缺的封口,沈宴川也从来没拆过任何一封。
或许他都没留意过有这样一格抽屉的存在。
林染扒开最表面那一层,在中间找到了两年前她自已写的那一封,同样封口完好。
粉色信封上印了一大一小两只小熊,大熊牵着小熊,小熊手里牵着一簇彩色气球。
林染把封口小心翼翼地拆了,里面少女风的花边信纸没有署名,只写着一句古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看来看去觉得过时了,沈宴川现在知道了她的心意,这句诗便不再适用。
于是她脑袋里灵光一闪,又写了封新的,反正沈宴川也不会看,看了她也不怕,最后在末尾潇洒地签上了自已的名字,重新塞回了抽屉里。
然后她就彻底睡着了。
沈宴川过来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安静的书房里女孩趴在桌上睡得正沉,那盏护眼台灯照在她毛茸茸的后脑勺上,小巧精致的五官藏在背光的阴影里。
她手臂下方压着快写完的检讨书,沈宴川好笑地翻了几页,每个字都像要离家出走,但总体还算言辞恳切。
把笔从她指尖轻轻抽出来,他俯身绕过她的膝弯,抱她回了卧室。
幽暗的走廊上,女孩在他怀中动了动,迷糊的腔调像在说梦话:“沈宴川。”
他“嗯”了一声。
林染确实似梦似醒,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给他写情书的记忆里,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前在他颈侧亲了一口:“我喜欢你。”
男人深幽的目光落在她眼睛都没睁开的小脸上。
片刻后,终是无奈弯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