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斟酌了一下用词:“宴总,我先去把热搜降下来?免得影响越扩越大。”
程京宴抬眸:“理由?”
他为什么要帮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甚至还很讨厌的女人?
秘书一本正经:“热搜上出现了不少真真假假的绯闻,有网友爆料,林小姐是一位身份显赫的大佬的情人,虽然暂时没有提到您,但以网友的本事,挖掘出更多细节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们不及时制止,可能会损害到您,甚至是程氏的声誉。”
“还有就是,我刚打听到,碧云因为热搜,暂停了跟林小姐的签约,可见他们是一个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合作方,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林小姐肯定很感动,就会知道她当初选择碧云是多大的错误,一定会后悔、痛心、惭愧,主动向您认错。”
话说完,秘书觉得自己特别机智,于公于私,全方位360度照顾到了宴总的心情,他肯定会答应。
结果,程京宴冷笑:“既然你这么为她着想,那你就去她的工作室,跟她共患难,她更能知道你雪中送炭的情义。”
“……”
秘书默默拿出手机,翻看备忘录,选择性遗忘这个话题,“咳,宴总,您下午的行程安排是到老城区视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老城区要重新规划,他们刚拿下了规划权,准备动工了。
程京宴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眼皮都没有抬:“那就走。”
……
在住进金丝楼之前,林与幼就一个人住在这个城中村里。
房子是她外公外婆留给她妈妈的,她妈妈又留给了她。
很老旧,一下雨,下水道就会堵塞,污水排不出去,全部倒灌到巷子里,想要过去,必须小心翼翼地踩着石砖,如果遇到大暴雨,水会涨到膝盖,非但过不去,还会停水和停电。
如果家里没有大人在,怕黑的小孩,就只能点着一根蜡烛,挨过电闪雷鸣的夜。
林与幼用钥匙打开老房子的门,一股难言的霉味就扑鼻而来。
她伸手挥了挥,走向房间,从缺了一个柜门的杂物柜里,翻出一个木盒,木盒里都是纸张,她一张张翻看,找到一份合同,还找到一份手稿。
林与幼弯了一下唇,将合同和手稿拍照,然后离开老房子。
关上门前,她又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在心里说了一句:“妈妈,我知道你一直在守护我。”
所以她不会那么容易被击败。
她走在巷子里,跟谢渊要了工作室的微博账号的密码,谢渊一边发给她一边问:“你要干什么?你千万别跟那些网友对喷啊。”
“我当然不会跟网友对喷。”林与幼嘴上回他的话,手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听得谢渊心脏突突的。
“不是,你别激动,现在热搜已经下去了,讨论度降了,你现在在哪儿?你来工作室,我们一起商量应对的办法,你现在宁可不说话,也不能说错话,不然就是火上浇油。”
林与幼意外:“热搜降了?这么快?你做的?”
“我哪来的钱降热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哎呀,不重要,就当是大自然的馈赠,你快回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与幼写好了微博,淡声道:“我这人,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脏水,不第一时间洗干净,我就受、不、了!”
话音落下,她一键发送,“山夕岁工作室”立刻多出一条新微博。
林与幼没去看网友的反馈,放下手机,心情轻松,走路也轻快了。
巷子口有一个小水坑,她可以绕路,但偏不,像小时候那样,双腿并拢直接蹦过去。
结果没想到,横路上刚好有几个人走过来,她突然跳出来,对方躲都来不及躲,林与幼直接踩上对方的皮鞋,整个人扑进男人的怀里——
林与幼吓一跳:“啊!”
男人的第一反应也是推开她,林与幼往后摔去:“啊啊!”
男人迅速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拉回来,林与幼鼻尖撞上对方的胸膛,立刻就闻到一种熟悉的香水味,是程京宴经常用的那瓶“檀道”。
檀道有很浓郁的檀香味,林与幼还曾因此嘲笑过程京宴,明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居然喜欢这种皈依佛门的寺庙的味道。
林与幼愣愣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程京宴。
程京宴面无表情:“一蹦一跳,怎么?觉得自己很天真可爱?把我的鞋擦干净。”
林与幼迅速跟他拉开距离,看着他漆黑的皮鞋上的脚印,轻咳一声:“我记得,街头有专门给人擦皮鞋的老人,五块钱一只脚,我可以为宴总支付这笔服务费。”
程京宴哂笑:“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你脱了衣服帮我擦,赌我有没有道德底线,会不会算了不追究你了。”
“……”他是在阴阳她,要砍手赔给许枝梨的事情吧?
狗男人怎么这么记仇?
不过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与幼发现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七八个男女,个个西装革履,精英气质,置身于这个破旧的老城区,怎么看都怎么格格不入。
程京宴也微微眯起眼睛,对她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
网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还有心情在这里玩儿?她是不是真的精神状态不好?
又或者是……
程京宴回头看了秘书一眼,他把他的行程告诉林与幼了?让她假装偶遇,实际是求他帮她摆平那些事?
除了这个,程京宴想不出林与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秘书跟林与幼关系这么好?三番四次替她说话,为她做事。
秘书:“……?”您……看我干什么呢?
林与幼随口问:“宴总怎么会在这儿?”
还装上瘾了。程京宴嘴角一哂:“这个地方,现在是程氏的。”
林与幼惊讶:“啊?程氏投资了这里?意思是,这里要开发?改建?还是拆迁?”
程京宴有些不耐,她还要兜多久圈子,他没那个时间跟她浪费,往前一步,沉声:“你的重点是什么?”
林与幼下意识问:“你们给的补偿款多吗?”
程京宴薄唇微抿,已然透露出不快,他不喜欢装傻充愣的女人,她以前还算爽快,现在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林与幼也看出他生气了,但就奇怪,好端端说着话,为什么会生气?拆迁款是不能问的禁忌吗?
宴总越来越君心难测了。
但林与幼现在又不用靠他吃饭,懒得想他为什么生气,敷衍地说了句:“宴总有事就忙吧,不过等会儿可能会下雨,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这里下雨路不好走。”
他这个洁癖狂,哪儿受得了下水道的水淹没脚踝的感觉啊。
程京宴眉心一松:“关心我?怕我淋雨?”
算她识趣,知道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