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安大学里那算得上档次的学生餐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迟晚晚正坐在餐桌前,嘴里还包着饭,眼睛却盯着面前那把扎眼的玫瑰,嘴里一嚅一嚅地说着:“不是我说,你怎么尽出这些个夭蛾子,打从高中起识得你这个孽障,这稀罕事儿就没断过。”
坐在对面的徐野吸了口烟,一脸的不耐,皱着眉头说道:“行了,都是些什么人,那眼力劲儿,离瞎子就差俩字儿,一帮睁眼瞎。”
他心里着实烦闷,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这破事儿就没少过。
“哎哎哎,你这话可说得不厚道,就你这狐媚样儿,别说是男人,就我这女人,看了你四年,再看也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迟晚晚说着,腾出吃饭的手来,勾起徐野尖削的下巴,状似轻佻地调侃着。
徐野和迟晚晚是高中同学,入学军训那会儿,迟晚晚就盯上了“她”。当时迟晚晚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把“她”弄到手,徐野生得那叫一个细皮嫩肉,一双桃花眼一勾,贼能电人。
记得军训间隙,迟晚晚像个小火箭似的蹿到“她”身前儿,然后状似熟络地抓起伊人的手,风风火火地迈开步子就走:“走,陪我上厕所去。”
终于,到了女厕门口,那人忍无可忍,一下子炸了,破口大骂起来:“你个傻逼,神经病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陪你个小丫头上女厕所?”
迟晚晚当时就怔忡了半响,眼睛直直地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儿,终于,鉴定完毕后,极认真地说道:“你看起来是个女的,要不,咱进厕所,你敢不敢脱了裤子让我看。”
“蠢女人!”那人劈头就赏她一暴栗,那人生了一副火暴性子,可惜了那张我见犹怜的脸。
也不怪迟晚晚认错,徐野留了一头长发,配上有些秀气的长相,确实像个女孩子,要是不看他一米八的身高和宽阔的肩膀的话。
这就是她和“她”相识的全过程。高中三年,徐野那人没少收些花啊,草啊,精美礼品之类的,和迟晚晚有得一拼,只不过,都是男生送的。
果真,极富戏剧性,怪不得有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进盛安大学的头一天,徐野还是一贯的招摇做派,开了辆保时捷,又戏剧性地出现在迟晚晚身边儿。原来他也进了盛安大学,念工商管理。迟晚晚双手一抱,撇撇嘴,无奈地说道:“孽缘呐,不浅。”
徐野拍掉她轻薄的手,貌似有些火大,说道:“八点,暮色,高中那帮兔崽子皮又痒了,叫我们去聚聚。”
迟晚晚悠闲地呷了口绿茶,抹净了嘴,然后说道:“今天不行,你替我知会一声儿,就说我陪不是了,改明儿,我迟晚晚做东。”
徐野微眯着眼,狠吸了口烟,看着迟晚晚,语气有些着急:“又去夜未央?迟晚晚,你一晚上唱得了几场,穿得那么清凉,就给台下那群白眼儿狼看,你真有那么缺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别再糟践自已。”
迟晚晚一听,顿时有些火了,提高音量说道:“徐野,你说清楚,我怎么就糟践自各儿了,我不偷不抢的,我又没卖肉,再说,我不学音乐的么,我还专业对口呢,我告诉你,缺不缺钱是我的事儿,你也别招我,我欠不起你徐大少这个情。”
一口气吼完,迟晚晚心里倒有些后悔了,她知道人徐野也是关心她。无奈,话说到这份儿上,下不来台,只得硬撑着。
“你爱干啥干啥,我他妈是吃饱了撑的,活活给自已找气受。”徐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迟晚晚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却没有追上去。
徐野他不明白,他看到的迟晚晚是残缺的,不真实的。
迟晚晚总将她最阳光的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很大程度上,这些外人比家人亲,他们包容她,爱护她,为她撑起一方不算宽阔的天地,任她自在翱翔,以至于她有一种错觉,迟晚晚是个幸福的孩子。
其实,迟家那庭院深深里,住着一个阴暗的迟晚晚,那样的她,连自已都害怕面对。在迟家,她就像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掐制住咽喉,压抑得窒息。着了魔似的,她想脱离那里,多待一秒,她都怕那个阳光的迟晚晚终将被黑暗吞噬。
她需要钱,不小的一笔钱,而且不是迟家的钱。有了钱她便可以带着母亲离开,再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
所以,她选择了夜未央。一周登台三次,一次唱三场,工钱还在其次,一晚上下来,小费相当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