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韫宁又往前走两步，身后的江平便拿着自尽的老三样微微弓腰，“杜昭训，殿下赐您自尽，在这之前，就容纪良娣问你几句话。”
杜昭训并不意外，冷笑一声，站起身前走几步，有些挑衅的开口道：“问吧，我等着呢。”
纪韫宁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个程仙人到底是谁人？”
杜昭训得意的摇着脑袋，扶着桌子坐下，“我说了，就是一位姓程的仙人，旁的不知道。”
纪韫宁的眸子更深，“殿下去查了，没有查到，这才要赐你一死，你还不说实话吗？”
杜昭训像是疯魔了，仰着头大笑，“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告诉你吗？啊？”
纪韫宁拧着眉头，“有人在背后利用你吗？”
杜昭训当然不会说，但还是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随后眼底有些不易察觉的悲凉，但还是决绝的说了句，“没有。”
纪韫宁并不相信，可江平就在一旁，她不能暗示的太明显，无可奈何微微一笑，刚要开口，便听见江平的声音。
“纪良娣，时辰到了。”
纪韫宁看过去，轻轻提了提嘴角，“是，那我便出去了，接下来就交给江公公了。”
江平连连点头，“是，您慢些出去。”
纪韫宁轻轻嗯了一声，抬步走出芷青阁内殿，往院儿外走。
不久，芷青阁里传来了江平的高呼，“杜昭训殁了！”
纪韫宁听着里头的动静，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随后便恢复平静。
雪冬在一旁扶着纪韫宁，宽慰着，“主子，您别心烦，奴婢回去给您揉揉太阳穴。”
纪韫宁颔首，“好，听你的。”
雪冬欢喜的点头，轻声说了句，“真是奇怪……”
纪韫宁转头看过去，眨着眼睛，不解的问，“什么奇怪？”
雪冬低着头，小声在纪韫宁耳边说：“这程仙人奇怪呀，就算只是路过京城，他也肯定需要歇息，歇息自然要找客栈，可太子殿下的人定是什么都查过，可还是没有查到这位仙人的踪迹。”
纪韫宁心里早就明白了这些，连连点头，道：“快些走，我们回琴韵阁。”
雪冬点头，“是。”
琴韵阁内，纪韫宁与玉环和雪冬一起看着摇篮里的丞旭。
紧锁着门窗，玉环不解的说了句，“程仙人许是已经出了京，找不到也正常。”
雪冬第一个不赞同，连连摇头，“才不是，就是已经出了京城，但是在京城的时候，程仙人肯定要吃要喝，要歇息，客栈怎么可能没记录。”
玉环也觉得有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纪韫宁笑了笑，半晌才开口说了句，“恐怕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位程仙人。”
雪冬与玉环对视一眼，玉环思考一阵，心中了然。
可雪冬还是有些不懂，问，“为什么找不到？难道，他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纪韫宁笑了笑，心思缜密的说：“自然不是，我猜测，这世上根本没有程仙人。”
雪冬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玉环，缓缓开口，“这是为何？”
纪韫宁无奈的摇头，一旁的玉环耐心的说：“那自然是因为世上本就没有程仙人。”
雪冬震惊的深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老大，“这……是谁伪造的程仙人？”
纪韫宁的眼神深邃，没有多说话，只是摇摇头。
玉环在一旁淡淡的说了句，“我大胆猜测，怕是何承徽。”
雪冬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连连摇头，“可……可这不合理呀，何承徽根本不认识杜昭训，何承徽就算要争宠，为什么要害杜昭训？难不成，是真的想要借巫蛊害死主子？”
无人说话，雪冬觉得不对劲，又道：“可不对呀，如果何承徽真的要主子的命，为何还要告诉主子呢？”
玉环也有些不明白，下意识看向纪韫宁。
纪韫宁微微莞尔，缓缓开口，“若何承徽是想要借着杜昭训的巫蛊之事获取我的信任呢？”
玉环与雪冬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何承徽日后还会有动作？”玉环到底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语气满是平静。
雪冬倒是有些震惊，不可置信的说：“何承徽说过呀，她不屑于争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纪韫宁轻轻哼了一声，“你以为她是真的不在乎吗？她只是为了在我面前洗脱嫌疑而已。”
玉环皱着眉头，感叹一句，“这何承徽乃是太子殿下太傅之女，就算不得宠爱，以殿下的性格，也会给她一世的荣华富贵，她真是不择手段呀。”
雪冬还有些慌乱，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纪韫宁的神色疲倦，叹一口气，开口，“不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咱们还不知道何承徽的矛头到底是冲着谁的。”
雪冬还是有些疑惑，皱着眉头，“肯定是冲着主子您呀，您是东宫里除了太子妃最得宠的。”
雪冬说完才意识到，“是太子妃？”
纪韫宁也被这可怕的想法吓到，浑身觉得毛骨悚然，“我猜测，多半如此。”
————
又过了些日子，本该是阖家团圆的中秋佳节，皇上却一病不起，朝政之事全部交由陆鹤逍打理。
一国之君病倒，东宫里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就连拈酸吃醋、争宠之事都变得少之又少，生怕做了什么事，触碰了陆鹤逍的逆鳞。
一日，纪韫宁在花园中散步，雪冬在一旁服侍着。
“主子，咱们以后就该多出来走走，不能总闷在院里头了。”
纪韫宁颔首，“在院儿里头就可以躲懒，出来就会摊上事。”
雪冬笑了出来，“主子您莫要这么说。”
纪韫宁啧了一声，轻声训斥一声，“皇上重病，你还笑！”
雪冬连忙闭嘴，摇了摇头，“奴婢知错，不敢了。”
纪韫宁轻轻敲了一下雪冬的脑袋，转头往湖边看去，一瞬间神色骤变。
雪冬也察觉到纪韫宁的异样，连忙看过去，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主子的手拉她到一棵大树后。
“主子……湖边的是大皇孙吗？”
